第42章
席间众才子佳丽纷纷颔首沉思。
柳如丝心中窃喜,咏物诗正是她擅长的。
她迅速在脑中组织词句,自觉成竹在胸,不愿错过这拔得头筹、重现昔日风采的机会。
待永宁侯夫人话音落下不久,她便迫不及待地第一个站起身,微微昂首,嗓音清越地将自己所作的诗吟诵了出来:
“赏牡丹
姚黄魏紫缀庭芳,露浥胭脂沁骨香。
纵使春风催百艳,独持华贵冠群芳。”
平心而论,柳如丝这首诗确实做得不错,辞藻华丽,对仗工整,将牡丹的富贵雍容描绘得淋漓尽致。
诗成,席间顿时响起一片赞叹恭维之声。
“秦夫人果然才思敏捷!”
“好诗!真乃闺阁才俊!”
柳如丝听着这些赞美,心中得意万分,脸颊因兴奋而泛红,仿佛又回到了未出阁时众星捧月的时光。
她矜持地微笑着,享受着这久违的高光时刻。
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主位上的永宁侯夫人,脸上虽然也挂着得体的笑容,但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快的不悦。
今日这诗会,本是为她自家女儿铺路,柳如丝一个已嫁妇人,却如此不知分寸,抢着出风头,实在是没有眼力见儿。
侯夫人心中不豫,面上却不显,只皮笑肉不笑地夸赞了一句:“秦夫人果然好才情,不愧是柳侍郎家的千金。”
她随即话锋一转,目光慈爱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婉儿,你素日也爱吟诗作对,今日可有佳句?也让大家品评一番。”
永宁侯府的千金林婉儿,年方十五,正是心高气傲的年纪。
她本就对柳如丝这种抢风头的行为颇为不满,又见母亲暗示,当下便站起身,先是对柳如丝福了一礼,声音娇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
“秦夫人诗才卓绝,婉儿佩服。不过,光是作诗,似乎有些单调呢。”
她眼珠一转,笑吟吟地看向柳如丝,语气天真无邪,却字字暗藏机锋。
“早就听闻秦夫人不仅诗才了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一手茶艺,更是尽得柳夫人真传,精妙无比。今日难得盛会,不知婉儿和诸位是否有幸,能品鉴一番夫人您的茶艺呢?”
这一顶高帽子扣下来,柳如丝顿时骑虎难下。
她确实跟母亲学过茶道,但也只是略通皮毛,远谈不上“精妙无比”。
此刻若拒绝,便是当众承认自己徒有虚名,方才的诗才也会被人质疑是侥幸;若接受,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万一失手……
她心中暗自恼怒林婉儿的刁难,但看着席间众人投来的期待目光,尤其是几位身份尊贵的夫人和才俊,她实在拉不下脸来拒绝。
她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笑容道:“林小姐过奖了,不过是些粗浅功夫,既然大家不嫌弃,那我便献丑了。”
永宁侯夫人立刻吩咐下人布置茶席。
精致的茶具一一摆上,柳如丝深吸一口气,走到茶席前跪坐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起初,她还能勉强保持镇定,温杯、置茶、洗茶,动作虽不算行云流水,倒也中规中矩。
婉娘作为贴身丫鬟,捧着热水壶,低眉顺眼地跪坐在一旁伺候。
然而,随着步骤的深入,柳如丝越来越紧张。
她能感觉到无数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尤其是林婉儿那带着看好戏意味的眼神。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