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办完手续，走出警局。
天已经黑了。
王局长派车送我去医院。
车上，我接到了楼下刘哥的电话。
“小姜，你没事吧？”
“我没事，刘哥，谢谢你。”
“今天多亏了你和邻居们。”
“嗨，说这个就见外了！
远亲不如近邻嘛！”
“你老公怎么样了？”
“我正要去医院看他。”
“那就好，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开口！”
挂了电话，我心里暖暖的。
这个冰冷的世界终究还是有善意的。
到了医院，我直奔ICU。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老公。
他身上插满了管子，脸上戴着呼吸机。
我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医生告诉我，老公的伤势很重。
除了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严重的颅内出血。
那致命的一脚，踩断的不是背脊，而是伤到了他的头。
张强那一脚，是冲着他的后脑去的。
他昏迷前对我摇头，是让我不要给钱，也是在告诉我，他快撑不住了。
手术虽然成功了，但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未来48小时，是关键期。
我站在ICU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王局长承诺会没事。
可医生的话，却像一把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我不能倒下，我老公还等着我，我必须坚强。
我拿出手机联系律师。
我要告他们，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你是姜芮女士吗？”
“我是。”
“外面有位女士找你，说是你婆婆。”
我婆婆？
她怎么来了？
我走到病房区门口，看到了婆婆。
她一脸焦急，眼眶红红的。
“妈，你怎么来了？”
“我接到你同事电话，说阿明出事了！”
“他怎么样了？
人在哪里？”
我指了指ICU的方向，声音哽咽。
“还在里面，没脱离危险。”
婆婆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我赶紧扶住她。
“妈，你别急。”
“到底怎么回事啊！”
婆婆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我的肉里。
“好端端的，怎么会进ICU？”
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跟她说了一遍。
听完，婆婆的脸色变得煞白。
但她接下来的反应，却让我始料未及。
她没有咒骂张强和李娟，反而一把推开我。
“都是你！”
她指着我的鼻子，厉声喝骂。
“要不是你多管闲事，去帮人收什么快递，阿明会变成这样吗？”
“你就是个扫把星！”
“自从你嫁进我们家，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
我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
“被打的是我们，我们是受害者！”
“受害者？”
婆婆冷笑一声，“我看就是你惹的祸！”
“人家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你？”
“肯定是你平时跟人家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现在好了，把我们家阿明害成这样！”
“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周围的病人家属都朝我们看来，指指点点。
我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要爆炸。
我最需要家人支持的时候，等来的却是最恶毒的指责。
我的亲人，和我敌人的逻辑，竟然如出一辙。
“你闭嘴！”
我冲她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儿子是为了保护我，保护这个家才被打的！”
“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婆婆气得跳脚。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还敢顶嘴！”
她扬起手，就要朝我脸上扇过来。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再敢动我一下试试！”
我双眼赤红，死死地瞪着她。
婆婆被我的样子吓到了，缩回了手。
但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反了你了……你等着，我让我儿子跟你离婚……”我松开她，冷冷地看着她。
“离不离婚，等他醒了，他自己说了算。”
“现在，请你离开。”
“我不想再看到你。”
我转身，不再理她。
我怕我再多看她一眼，会控制不住自己。
身后传来她尖锐的骂声。
我攥紧拳头，一步步走回ICU的门口。
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的老公。
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他了。
你一定要醒过来。
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