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次日，太庙占卜如期举行。
果然如沈澜所安排的那般，巫祝捧出的龟甲上，裂痕呈现出标准的“大凶”之象。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那些早已被沈澜或齐姬家族打点好的大臣们纷纷上奏，言辞恳切又惶恐，请求陛下为了大梁国运，废黜我这“灾厄”之后。
沈澜高坐龙椅，面色沉痛，目光扫过我时，带着一丝虚伪的无奈与安抚。
我穿着皇后朝服，站在百官之前，平静地看着这场由他自编自导的戏码。
在他期待着我哭泣、辩驳、甚至失态的目光中，我只是缓缓摘下了凤冠，放在了御阶之前。
“卦象既显示大凶，臣妾不敢罔顾国运。”
我的声音清晰、平静，没有一丝波澜，“请陛下下旨，废后吧。”
满朝文武，包括沈澜，都愣住了。
我干脆利落地亲手摘下了他本想强行夺走的东西。
沈澜的眉头微微蹙起，他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平静地接受，这反而让他有些不安。
但他很快压下那丝情绪，沉声道：“皇后深明大义，朕心甚慰。
即日起，废黜阿璃后位，移居……长乐宫偏殿。”
长乐宫偏殿，那是前朝失宠妃嫔等死的地方。
“谢陛下。”
我叩首行礼，姿态标准得无可挑剔。
我现在要的就是抛却这个身份，只有站在暗处才不会引人注意。
起身后，我没有再看沈澜一眼，也没有看那些面露得意或同情的大臣，转身，一步步走出了金銮殿。
褪去了皇后华服，我被贬入冷宫般的偏殿。
宫人们都是势利的，见我失势，饮食用度立刻变得苛刻起来。
不过这对我来说都没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接触梁王沈玦。
正思忖间，殿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宫人谄媚的问候声。
“齐姬娘娘万福金安！”
齐姬？
她来得倒是快。
我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殿门被不客气地推开，齐姬穿着一身簇新的妃位宫装，环佩叮当，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她目光扫过这破败的殿宇，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与嫌恶。
“姐姐如今住在这等地方，可还习惯？”
她捏着绣帕掩了掩鼻，声音娇柔，却字字带刺，“陛下也是，虽说姐姐命格冲撞了国运，但毕竟昔日有功，怎能如此苛待？”
我抬眼看她，神色平静无波：“劳齐姬挂心，尚能安身。”
我的平静似乎激怒了她。
她走近几步，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恶意地低语：“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吗？
陛下早就厌弃你了！
他亲口跟我说，你精明强干得令人害怕，还是我这般柔弱需要保护的，才让他安心。
这后位，本就该是我的，你不过是暂时替我占着地方罢了！”
我看着她那张因嫉妒和得意而微微扭曲的脸，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我缓缓站起身，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哦？
是吗？
可我怎么听说，陛下最近常召柳美人侍寝？
柳美人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似乎更符合陛下口中‘柔弱需要保护’的标准呢。”
我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恶毒地往她最在意的地方戳，“至于后位？
陛下若真属意于你，为何废了我之后，提都不提立后之事？
齐姬，你巴巴地赶来看我笑话，是生怕满宫上下不知道，你就算脱光了躺在龙床上，陛下宁愿去找个十五岁的小丫头，也想不起给你一个实实在在的名分吗？”
“你！
你胡说八道！”
齐姬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呼吸急促，显然被我的话气得失了方寸。
我冷笑一声，步步紧逼，语气越发尖刻：“我胡说？
你当年还是梁王聘妻却爬上陛下的床，赌的不就是今日？
可惜啊，赌输了。
你不过是他用来打压我的一颗棋子，用完了，嫌硌手，自然就扔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住口！
你给我住口！”
齐姬被彻底激怒，理智全无，扬手就朝我的脸狠狠挥来！
“你闭嘴！”
齐姬被彻底激怒，失了理智，扬手就朝我的脸挥来！
就是现在！
我早有准备，看似惊慌地抬手一挡，袖中暗藏的一片尖锐碎瓷在她的脸颊上一划，瞬间在她白皙小脸上就多出了一道血痕！
“啊——！”
齐姬吃痛，惊叫一声，看着脸上渗出的血珠，吓得花容失色，“你！
你敢伤我？！”
“娘娘！”
“齐姬娘娘！”
两边的宫人顿时乱作一团，冲上来扶人的扶人，查看伤口的查看伤口，还有机灵的小太监已经飞奔出去禀报陛下了。
场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