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珠珠好奇地凑了过来。
她没有看那个红色的图案。
她的小鼻子在那张卡片上用力地嗅了嗅。
然后她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
一股……纸浆和油墨混合的涩涩的味道。
不好吃。
她小手一挥，那张寄托了江远殷切希望的识字卡片就这么被她当成了一块不好用的磨牙棒，丢到了一边。
江远败。
第二天江远改变了策略。
他拿来了一本花花绿绿的儿童画报。
“珠珠，来，爸爸给你讲故事，这个是小兔子，这个是大灰狼……”
他指着画报上那只龇牙咧嘴的大灰狼讲得绘声绘色。
珠珠歪着小脑袋看了一眼。
然后她伸出小手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画报上的狼。
嘴里发出了一声极其不屑的“噗”声。
那意思江远看懂了。
她说：你画的这个四脚蛇也配叫狼？
江远再败。
接下来的几天，江远几乎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
指物识字，听声辨音，唱歌谣……
可珠珠就像一个活在另一个维度里的生物，对这些人类的教学方式完全免疫。
她不是笨，恰恰相反她聪明得惊人。
她能记住江远说的每一个发音，甚至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但她就是无法将这些发音和它们所代表的事物联系在一起。
对她来说那只是一个个没有意义的奇怪的声音。
江远急得团团转，几天下来嘴上的燎泡又多了好几个。
这天晚上李大志看着又一次教学失败，累得瘫倒在椅子上的江远，递给了他一杯热茶。
“远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用的方法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
李大志看着角落里正安静地给自己的兽皮梳理毛发的珠珠，若有所思地说道。
“什么意思？”
江远有气无力地问。
“珠珠她不是在人类社会长大的孩子。”
“她的整个认知体系都和我们不一样。”
李大志分析道，“我们认识世界靠的是眼睛看，耳朵听，然后用大脑去理解和定义。”
“可她呢？”
李大志指了指珠珠那异常灵敏的小鼻子。
“她认识世界靠的可能是……闻。”
闻？
江远愣住了。
“对，就是闻！或者说是一种更原始的感知。”
李大志的眼睛越来越亮，“你想想，她不吃我们的东西是因为她闻到了陌生的‘味道’。”
“她能安抚军犬，能和狼群沟通，可能也是因为她能感知到那些动物身上我们无法察觉的‘气味’或者说‘情绪’。”
“所以我们教她一个词，不能只让她看，让她听。”
“我们要让她……‘闻’到这个词的味道！”
李大志的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江远脑中的迷雾！
他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对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
第二天江远没有再拿出任何卡片和书本。
他把珠珠带到了宿舍外的篝火旁。
火焰正熊熊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珠珠，过来。”
江远蹲下身拉着女儿的小手，慢慢地靠近火焰。
一股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珠珠下意识地就想后退，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这是危险的味道。
“别怕。”
江远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将她护在怀里。
他指着那跳动的火焰，在她的耳边用一种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清晰的语调，一遍遍地重复着。
“火……”
“火……”
“这个是火。很烫，危险。”
他一边说一边引导着珠珠，让她用自己的感官去感受“火”这个词所代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