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
贺屿川打完电话过来，犹豫着开口：“我们该回去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回北京。
这场旅途走到这里，也够了。
于是我说：“好，回酒店收拾东西吧。”
贺屿川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说，但我什么都没问，直接离开了。
我们收拾了东西，走了另一条路线回拉萨。
当天晚上，我们就再次回到了拉萨市区。
还了车之后，我们在八廓街吃了晚饭。
贺屿川拿出手机看航班信息：“今晚就有飞首都机场的机票，我们一会儿打个车直接去……”
我却在想，就在这里分别吧。
于是我冷着脸打断他的话。
“你答应陪我自驾七天，现在才第五天你就着急回去？怎么，你的小情人闹起来了？”
贺屿川懵了一瞬，随即沉下脸。
“哪来的小情人？我要回去是因为……”
“少找借口了。”我再次打断他。
“在岗巴拉山口的时候苏盈就给你打过电话，那时候你就已经想回去了吧？”
“还有前天夜里你哄了她一整晚，你以为我没听见？”
我本是故意挑事，想把他赶走，可说着说着心里真的来了火气。
我将小心维持的体面撕开，没法再欺骗自己。
在贺屿川貌似专心陪我的这几天里，他的心其实不止一次游移过。
贺屿川惊愕地看着我：“你听见了……”
我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书，看都没看就签了字丢给他。
“拿着这个回去哄她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说完，我直接起身出了餐厅。
没走几步，贺屿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江雨桐！”
我顿住脚步，回头看他。
八廓街渐渐亮起灯光，周围游人络绎不绝，还有许多磕长头的信众沿着长街三步一拜。
逐渐暗下去的天色里，贺屿川站在信仰和现实的交界处，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雨桐，跟我回去吧。”
他缓下声音说：“有些事，我以后慢慢解释给你听。”
我呼吸蓦然紧促，连带身体里每一个内脏、每一块骨头都抽搐起来。
我知道，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我们可以不离婚。
可是，一切都晚了啊……
这瞬间，巨大的遗憾像滔天的洪水朝我打来，让我几乎喘不上气。
我死死攥着手，忍着哽咽说：“不需要了，你的解释不重要。”
“我发过誓了，也希望你遵守约定。”
听见我的话，贺屿川眼里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重新缩进冰冷无波的壳子里。
他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好，我会先回北京，如果你转变想法，随时跟我说。”
说完，他转身离开，一步步远去。
我的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
我知道，这次一别，就真的是永远的死别了。
我忽然后悔，刚才对他说了那么多狠话，却忘了最后和他好好拥抱一次。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告别方式，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狼狈收场？
我数着他离开的步子，在心里想。
只要他停下脚步回头，我一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抱住他。
只要再回一次头……
可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街角，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我再也止不住情绪，蹲在角落捂着脸痛哭出声。
我却不知道，在我等贺屿川回头的这一段路程里。
他也同样在心里想，只要我开口叫住他，他就一定会回头，为我留下来。
因此，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在沉默中远去，再也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