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暑假打工赚的三千块，姑妈每个月五百块的生活费，加上我的一点援助，虽然拮据，但这个学勉强是能上了。
她每个月假都会向我汇报学习的成果，看着她一点点变得阳光，恢复了往日的乐观，我便觉得我做得一切都有意义。
我记忆里那个可爱的小表妹又回来了。
直到三年后，招娣以六百八十分，成为了全校的文科状元。
我还沉浸在喜悦里难以自拔，便收到了她站上了天台的消息。
我放下手中的事急忙往她的方向赶。
楼底下已经站满了围观群众，消防车已经到了，正在组织充好救生气垫。
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住时间。
姑妈大声地吼：“我养你这么大容易吗？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马上就到你回报我们的时候了，赶紧给我滚下来。”
下面的人开始催促：“到底跳不跳啊，赶紧跳了得了！
浪费时间！”
招娣的脚步又往后退了一步，半只脚已经呈现悬空状态。
我大汗淋漓跑上楼，呼喊她的名字：“招娣，别做傻事！”
她看见我的出现，声音开始颤颤巍巍：“对不起，表姐，你对我的恩情，我下辈子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有什么难关下来我们一起商量好吗？
没什么过不去的。”
我一吼就灌进一大口风，声音削弱了不少。
她挂着快要破碎的笑容：“妈妈，你为什么要篡改我的志愿呢。
我第一志愿明明可以去首都学医的。
你费尽心思让我留下来，留在本市，学习我不喜欢的专业，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知道这是我二十年来的梦想吗？”
姑母磕磕绊绊一时半会说不出个所以然。
表妹笑了：“你不敢说答案吗？
那我替你说，你怕我去了首都，再也不回来了，你怕我逃走，没有办法嫁人给弟弟换彩礼，你老了，怕我不会赡养你。”
“我那都是为了你好啊！”
姑母最后还在坚持。
“为我好？
这么多年，只有在需要我牺牲的时候，你才会对我施舍一丁点的怜悯。”
她垂下头，像折了翅膀的囚鸟。
“或许我早该死了，死在潮湿的童年里，死在搞砸的亲情里，死在破碎的理想里……但现实偏偏要我活着，活在现实的压力社会的角落旁人的舆论里，我的挣扎只换来唾骂和诅咒，还有暴力的殴打亲人的冷漠。
我的一生不缺少吃喝，唯独没有阳光和爱，像一只下水道的臭老鼠，只能不断偷窥着别人的幸福，羡慕得掉眼泪。”
我上前两步，眼含热泪：“那招娣，你可不可以最后给我这个姐姐一点时间，听听我想说的话？”
她的脚步略有迟疑，就是这一秒钟的停顿，我知道，她对这个世界还有留念。
“招娣，委屈了就说吧，不想说的话，可以哭出来，我一直在这里。
你还记得吗，你说要带我去爬泰山看日出，你还没兑换承诺呢。
你说猪蹄和生日蛋糕好吃，可是这世界上还有比它更好吃的东西。
这辈子很短，下辈子太遥远了，我怎么知道你不会食言呢。
未来的路不知该如何走，那就走好当下吧。”
听完我的话，她开始捂着脸抽泣，不断地说着“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