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厉明找人调查我的死因。
不过短短一天，我几乎认不出他。
他像老了十岁，整个人无比憔悴，头发全白了。
沈家的人调查速度很快。
他们调查到我在一年前查出绝症，我放弃做手术，不希望在医院里度过余生。
他们查到，我当年选择去周家，确实是为了保住沈厉明的性命。
他们查到，我早已立下遗嘱。
我将名下的一半财产给秦家的小辈，另一半捐给医疗公益机构。
他们还查到，赵筱晴偷走了我母亲的遗物，当着我的面把玉佩毁掉。
按照遗嘱，赵医生将我的骨灰撒在花坛中。
葬礼之后，沈厉明每晚抱着我的日记睡觉。
我一直在那里静静看着沈厉明，看着他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生活。
他家里的餐桌上永远摆着没人用的碗筷。
吃饭时，他会坐在对面问我饭菜好不好吃，合不合口味。
他总会对着空气讲话，将生活中的大事小事告诉我。
他会在深夜中独自喝酒，空酒瓶碎了一地。
“地上都是玻璃片，叶叶，你怎么不来用玻璃片划伤我。”
“这次我不会反抗了。”
他会醉醺醺叫我的名字。
我一开始还很惊讶，以为沈厉明能看见我。
后来我才意识到，他只是和想象中的秦叶说话。
沈厉明好像疯了。
但他又无比清醒。
清醒地做了许多事。
其他人不知道，但我始终跟在沈厉明的身后，对他的事一清二楚。
他找人强制赵筱晴堕胎，并且将她以盗窃罪的名义送进监狱。
“赵筱晴，你的余生要向她赎罪。”
沈厉明的低声如同地狱阎罗。
赵筱晴哭着质问：“那你呢？
明明她的痛苦是你一手造成！”
“我也会向她赎罪，用我的生命赎罪。”
提到我，沈厉明的眼神变得温柔。
后来，赵筱晴在监狱里疯了。
沈厉明变得很忙。
他乘飞机满世界跑，见了许多人，也交代了许多事。
那些曾经欺负过秦家的人都被一一报复回去。
沈厉明也一直记得我在遗嘱中对秦家的挂念。
秦家的小辈又被沈厉明重新扶持起来，恢复了曾经的辉煌。
在一个温暖的春天，沈厉明将自己的公司交给秦家，他归还了秦家所有的产业。
秦家小辈对他的态度变得奇怪。
他们还会埋怨他伤害了秦家，但又知道沈厉明的愧疚，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愧疚又有什么用呢。”
赵医生的态度一如既往，他觉得沈厉明万分可笑。
“沈厉明，你再怎么弥补，秦叶也不可能回来了。”
“是啊。”
沈厉明听到这话，他没有生气。
我听到他的轻喃，就如同年少时在流星下的许愿。
“她不回来见我，我就去找她。”
一切结束之后，沈厉明重回秦家老宅。
我也跟着他一起回去。
在漆黑的夜里，他去到我的房间，躺在床上，吞下了一整瓶药。
房间中很温暖，床铺柔软，如同从前一样。
他的声音也很温柔，充满期待，又有些不安。
“叶叶，我就要来见你了。”
“你……会不会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