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砚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她扶起,接过她手中快要燃尽的香,插入香炉。
三缕青烟袅袅升起,缠绕在一起,仿佛某种无形的纽带正在缓缓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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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东来本是想到书房取些旧物,路过祠堂,听见里面细微的动静,便忍不住停步,透过门缝看去。
他看到他那素来清冷自持、与人保持距离的小儿子,正无比耐心地、甚至堪称温柔地引导着这个女孩。
女孩学得认真,却笨手笨脚,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小心翼翼的紧张,那副全神贯注、生怕行差踏错的模样,竟有几分……惹人怜爱。
当看到霍红那个结结实实的响头磕下去,“咚”的三声闷响仿佛砸在他心坎上时,沈东来盘着核桃的手猛地一停。
「这傻丫头……」他心头莫名一涩,随即涌上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
这旧礼,是毓瑛当年入门时,她祖母亲自教的,寓意着儿媳对婆母的尊崇与接纳,沉重而庄严。
沈砚教她这个,其意不言自明。
而这女孩……竟如此实心实意,毫无敷衍。
那一响声,哪里是磕在冷硬的地砖上,分明是磕开了一丝覆盖在这个家表面多年的、冰封的隔膜。
他看见沈砚伸手去碰那女孩的额头,虽然看不清儿子此刻的表情,但那动作里的珍视,是他多年来未曾见过的。
沈东来心中百味杂陈,有对亡妻更深的追忆,有对儿子终于肯让人走近的些微宽慰,也有对这陌生女孩闯入后未知变数的一丝疑虑。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欲打扰这难得的、属于他们两人的时刻,准备悄然离开。
然而,他刚微微一动,脚步还未抬起——
祠堂内,正将香插入香炉的沈砚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这里的砖石铺设、门窗间隙、甚至空气流动的回声,他来了太多次,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
方才全副心神在霍红身上未曾留意,此刻那极其轻微、却又与室内韵律不同的呼吸声在门外一滞,立刻被他捕捉到了。
——是父亲。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点破,只是继续将香稳稳插入香炉,仿佛毫无察觉。但握着霍红的手,却更坚定了几分。
门外的沈东来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最终深深地看了一眼祠堂内并肩而立的那对身影,转身,拄着拐杖,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老宅幽深的回廊之中。
有些认可,无需言说。有些开始,静默无声。
上香完毕,两人静立片刻。
沈砚的目光落在母亲的牌位上,眼神复杂难辨,有思念,有沉寂,或许还有一丝……释然?他轻轻握住了霍红的手。
霍红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香烟后那个陌生的名字,心里默默念叨。
「毓瑛妈妈您好,我是霍红。虽然我有点笨,磕头磕得有点响,但我会对沈砚好的,很好很好那种。您放心。」
她感觉沈砚握着自己的手,似乎更紧了一些。
离开祠堂时,霍红偷偷揉了揉还在发痛的额头。
系统:「经检测,宿主刚才执行的跪拜礼,最早可追溯至清代,是正式儿媳入门祭告亡故婆母的最高礼节之一,又称‘孝媳叩首’。」
霍红:「……啥?!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你磕得太快了,数据库没来得及加载……不过效果拔群。根据沈砚微表情分析,认可度+10086。」
霍红捂着额头,后知后觉地脸红:「……完了,这下真成傻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