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急不恼地笑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贵妃姐姐国色天香，妾身自然是望尘莫及，只盼着能借着岁数还年轻，尚有几分姿色能让陛下多看两眼，贵妃姐姐莫不是连这点恩宠也不愿分给妹妹们吧？”

这话犹如利剑般直戳郑贵妃心窝，暗讽她霸宠善妒。

郑贵妃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当场发作，强压下心中怒火。

皇后正与忠勇公夫人谈笑风生，对这边的明争暗斗视若无睹，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皇后娘娘把怀阳郡主养育的端庄大方，堪称大周第一贵女，当真是让人移不开眼。”忠勇公夫人恭维道。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不远处的花园中，柴昭一袭红色衣裙，立于皑皑雪地中，宛如枝头盛放的红梅，正和众多闺秀站在一起，如林下清风，傲然独立。

当今皇后是先皇后病逝之后，从京城诸多名门贵女当中擢选册封的继后，母族是昔日鼎盛的河东裴氏，只是几代传承下来，裴氏族中子弟调零，竟无出类拔萃之人，渐渐的在京城早已不复从前的荣光。

裴皇后是家中嫡次女，虽是继后，但宽厚清慎，又十分照拂品阶不高的嫔妃，在后宫颇受妃嫔敬重。她只诞育了一位公主，便是已远嫁西凉和亲，下嫁给了西凉王李祈尧为妃的九公主柴渺。

柴昭六岁时入宫，乖巧伶俐的模样十分讨人喜欢，被她搂在怀里爱不释手，她得了陛下首肯，传旨将柴昭封为怀阳郡主，接入坤宁宫亲自抚养。

为避免有人诟病中宫厚此薄彼，在当时有适龄女孩的王府当中，又挑选了宁王府上一位侧妃生的女儿柴婵，随柴昭一同接入宫中，封为柔真郡主。

忠勇公夫人的这一声恭维令皇后心情舒畅，颇为骄傲。

她侧目示意身边的宫女：“听闻忠勇公夫人偏爱君山银针，让怀阳郡主去回坤宁宫一趟，将内务司新进贡的君山银针拿来。”

“谢皇后娘娘赏赐。”忠勇公夫人起身恭敬谢道，“只是这等差事让宫女去做便可，何需劳烦郡主亲自去？”

皇后浅笑道：“君山银针乃茶中珍品，宫女们粗鄙不懂茶，怀阳郡主品茶的本领是本宫亲自教导的，她去了才能确保无误地取来。”

视线里，柴昭得了口谕，带着贴身侍女流云离开御花园了。

回坤宁宫的路上，柴昭还颇为纳闷，君山银针乃是陛下御赐，坤宁宫总共也才得了六罐，皇后娘娘为何单单要将两罐赐予忠勇公夫人呢？

这着实不是向来恩威持正的皇祖母日常的行事风格。

初代忠勇公乃是开国二十八将之一，祖上曾跟随太祖皇帝一同挂帅出征、平定天下。爵位传承至今，当今忠勇公任职五军都督府右都督，在朝堂诸多武将中依然颇有威望。

只是如今边境安宁，四海升平，朝堂之上武将被文官频频压制，五军都督府诸多职权也一步步被削弱，武将与文臣之间矛盾日益加深。

皇祖母此举大概是为了彰显皇威，厚待老臣吧。

柴昭心里想着事，刚要踏入坤宁宫侧殿时，忽然被廊庑下晃过的一道人影吓了一大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何人在此？”

柴昭厉声道。

一道欣长的身影从檐柱背后走了出来，拱手作揖道：“裴文曜见过怀阳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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