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逐渐远去，停机坪的冷风被隔绝在急救室外。
我被推进手术室时，意识已经有些模糊。
再次醒来，刺眼的白光让我下意识眯起眼，浑身被绷带缠得像个木乃伊。
只有眼睛和嘴巴能勉强活动，稍微动一下，背上的烧伤和断骨处就传来钻心的疼，冷汗瞬间浸湿了病号服。
闫医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蓝色封面的病历本。
见我醒了，连忙放下本子凑过来。
“林深同志，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哪里特别疼？”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检查结果出来了，背上的二度烧伤面积不小，需要分两次植皮。”
“左侧两根肋骨骨折，得用胸带固定三个月。”
“还有轻微脑震荡，最近别想太多事，好好休养。”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刚想问问外面的情况，病房门就被轻轻推开。
秋振海走了进来，他的变化让我愣了一下。
曾经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白了大半，贴在头皮上显得有些凌乱。
身上那套定制西装也旧得泛白，袖口还沾着污渍，再也没有了八年前订婚宴上秋总的意气风发。
他走到病床前，看着我满身的绷带。
嘴唇哆嗦了半天，突然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瞬间涌了出来。
“林深同志，我对不起你！
是我鬼迷心窍，听了秋时和郑文墨的话。”
“以为你在境外早就没了……才敢让秋时跟郑文墨结婚，我不是人！”
我看着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喉咙的疼。
“你不是以为我不在了。”
“你是觉得郑文墨的父亲郑刚在市里有关系，能帮秋氏拿到更多项目，郑文墨能给秋家带来更多好处，对吧？”
秋振海的身体猛地一僵，跪坐在地上，头垂得更低，肩膀不停颤抖。
“是……是我错了……我不该贪慕虚荣。”
“不该忘了八年前秋家快破产时，是国家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们批了五千万扶持资金，才让秋家活下来……我不该忘恩负义……”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推开，两名特勤走了进来。
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袋。
“林深同志，这是秋氏集团近三年的资金流向报告，技术组已经整理好了。”
特勤将文件袋递给闫医生。
“需要我们念给您听吗？”
我摇了摇头，让闫医生打开文件念。
随着闫医生的声音响起，秋振海的脸色越来越白。
报告里写得清清楚楚。
国家给我的两百万家庭安顿资金，被秋振海转给了郑文墨，买了一辆价值百万的跑车。
秋氏集团用国家低息贷款的三分之一，投资了郑文墨注册的空壳贸易公司。
而那家公司成立至今，没有一笔实际业务，只是用来给郑文墨挥霍。
我看着秋振海，声音里没有愤怒。
“这些钱，是国家体谅我十年在外执行任务，特意拨下来让我安顿家庭的。”
“你们却拿着它讨好情夫，填郑文墨那个废物的窟窿，真是可笑又可悲。”
秋振海想爬过来辩解，刚抬起手，特勤就上前一步拦住他。
“秋振海，时间到了，该回审讯室了，还有很多资金往来的细节需要你交代。”
他被特勤架着往外走时，还在回头哭喊。
“林深同志，我知道错了！
求你再给秋家一次机会！”
病房门关上后，闫医生叹了口气，给我递了杯温水。
“林深同志，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这种利欲熏心的家庭，早看清早好，不值得你生气。”
我闭上眼睛，温热的水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心底的寒意。
这场背叛从来不是误会，是秋家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了攀附的跳板。
一旦有了更好的选择，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我踢开。
这是他们骨子里的贪婪，早晚会酿成今天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