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交谈声变多了，黑暗中缓慢浮现出几十张鬼脸，他们把二伯围起来，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二伯嗷一嗓子吓醒了，连滚带爬起来去找那张黑卡。
连睡衣都没换就拉着二伯娘和两个儿子回村。
一路大雾，原本两个小时能到的路，足足开了八个小时。
二伯娘心悸得厉害：「是不是你爸生气了，不想让我们回去？」
回到村里，再也没有人凑上去跟二伯攀亲戚，大家都当没看见他这个人。
一家四口抱着东西去爷爷坟上。
可这天既不是爷爷生日，又不是祭祖的日子。
他带去的好些东西都没法用。
香点不燃，炮放不响。
纸钱直接被风吹飞了，二伯跳起来去拦，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哟叫唤。
路过的瞎子瘸着被二伯打断的腿，幸灾乐祸：「晚了，晚了，报应马上来咯！」
二伯娘叉腰指着他骂：「臭乞丐不要批脸，青天白日咒人报应！怪不得你这辈子又瞎又瘸，嘴臭人又穷，讨不到媳妇还没个后！笑，今天有你笑，接下来有得你哭！别以为一个村的就不敢动你了，轮得到你在旁边看白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几分重！」
她使唤儿子，又是对瞎子一顿打，给人赶走了。
大儿子李潇实在有些不耐烦：「爸，搞完了没啊，我还得回去陪我女朋友呢。我说好今天请她去玩的，你再给我转几万呗？」
二伯娘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钱钱钱，我看你就像个钱！你要是钱我都把你用了，你两个猪脑子怎么一天到晚就是钱的，哪儿来那么多钱！」
「不是有那张卡吗！没了再问爷爷要点呗！」李潇双手插兜里，皱着眉嘟囔。
二伯爬起来，把兄弟俩拉到爷爷坟前跪下：「今天来就是还卡的。」
「为什么要还啊？！」两人听到后十分不解，「爸，你还了卡我们以后还怎么过日子啊？我的彩礼，以后的婚房，还有孩子的吃穿，这可都是钱。难道真要让我去挣？你舍得让你儿子孙子吃苦？」
两人坚决反对，被一人扇了一巴掌。
二伯真动怒了：「你们两个现在马上给爷爷磕头道歉！」
「这多脏啊……」小儿子李湛忸怩着不愿意，「我道什么歉？」
二伯一脚踹在他背上：「老子喊你动你就动！」两人敢怒不敢言。
伯娘不敢说什么，也跟着跪下。
听二伯跟坟前嘀咕。
什么儿子对不住老爹，让他原谅自己，什么求求老爹保佑自己平安，睡个踏实觉。
「爹啊，大哥家的种能不能活到留后还不一定呢。潇子可是有女朋友，马上就要谈婚论嫁了，这个家就靠我们延续香火了啊！您要是还想要曾子曾孙来看您，就还是最后帮帮儿子！」
说着，又是磕头：「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