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电话被我妈挂断，比江怀序还要迅速。
我想起当年，他们逼我嫁给一个有钱的老男人，换取弟弟的彩礼。
我不从，他们便说我翅膀硬了，要跟我断绝关系。
我以为那只是气话。
原来，他们是认真的。
电话又打到了我爸那里。
他正在搓麻将，语气很不耐烦：“她的死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别来烦我，正忙着呢！”
电话那头的法医沉默了。
我不知道他们翻了多久我的通讯录，终于，电话打给了一个几乎没什么交集的大学同学，林玥。
我们只是毕业后在同一个城市，偶尔在朋友圈点个赞的关系。
“什么？知盈出车祸了？”
林玥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带着哭腔和不敢置信的颤抖。
“在哪家医院？不，殡仪馆？怎么会！我马上过去！你们等等我，千万等等我！”
我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原来，真正的关心，和关系的远近无关。
原来，一个点赞之交，比我的未婚夫，比我的亲生父母，更在乎我的死活。
我飘回殡仪馆，想看看我的尸体怎么样了。
因为联系不上直系亲属，法医在我的死亡报告上，冷冰冰地写下结论。
“无名女尸，暂存3号冷柜。”
我的家人还不知道，我已经变成了一具无人认领的尸体，连名字都没有。
直播间里，杨柳还在继续她的表演。
她“不经意”地提起我。
“说起来，盈盈今天不是说要亲自给你送蛋糕过来吗？她人呢？”
她叫我“盈盈”，叫得那么亲热，仿佛我们是最好的闺蜜。
江怀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他对着镜头，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厌烦。
“她？可能又在哪儿耍小孩子脾气吧，不用管她。”
弹幕立刻开始同仇敌忾。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作的女人？姐夫脾气也太好了吧！
这种女人就是恃宠而骄，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她转。
姐夫别理她，我们陪你过节！这种人就该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我看着屏幕里那一条条义愤填膺的评论，忽然笑了。
原来在全世界眼里，我是那个不识好歹、无理取闹的人。
而在我死去的这个夜晚，他正和另一个女人，享受着全世界的祝福。
这蛋糕……这个盒子……不是车祸现场那个吗？人呢？！
是那个肇事司机李伟。
他在评论区里留下了一条弹幕。
但他的留言，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瞬间就被无数“神仙爱情”的祝福淹没了，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直播的最后，杨柳在一片“亲一个”的起哄声中，羞涩地靠向江怀序。
江怀序顺势拥抱住她，我空洞地看着他。
4.
我的怨念，在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候，开始无意识地影响现实。
我不再去那栋碍眼的豪宅，只是日夜不停地飘荡在殡仪馆冰冷的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