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接下来的几天,异常安静。
林娇没再作妖,连电话都没一个。
冷阳更是像人间蒸发。
我妈那边,也悄无声息。
但这种安静,反而让我觉得不对劲。
以林娇和她妈的性子,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她们一定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果然,周末晚上,我接到了社区居委会刘阿姨的电话。
刘阿姨语气很为难:“月月啊,你看……你能不能来居委会一趟?有点事想跟你了解一下。”
我心里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阿姨,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
“这个……还是当面说吧,你妈,还有你弟媳,她们都在呢。”刘阿姨吞吞吐吐。
我明白了。
这是搬出“组织”了。
想用舆论和所谓的“调解”来压我。
好,我就去看看,她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我赶到居委会时,小小的调解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我妈低着头,抹着眼泪。
林娇挺着肚子,坐在她旁边,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冷阳站在一边,脸色阴沉。
还有几个看着面熟的邻居,以及居委会的刘阿姨和另外一位干部。
阵仗不小。
我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好奇,有审视,更多的是不赞同。
“月月来了,快坐。”刘阿姨招呼我。
我刚坐下,林娇就抽泣起来,对着众人哭诉:
“刘阿姨,各位叔叔阿姨,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我嫁到冷家,自问勤勤恳恳,孝顺婆婆,现在怀了孩子,更是小心翼翼。”
“可我大姑姐,她……她非要逼死我们啊!”
她声泪俱下,演技精湛。
“妈生病,我们难道不心疼吗?可我们能力有限啊!阳哥工作刚有起色,我怀着孕没收入,家里开销大……”
“姐她倒好,辞了工作,说是照顾妈,转头就跟妈算账,要我们还钱!还要我们承担什么天价的药费!”
“我们哪拿得出那么多钱啊!这不是要逼我们卖房卖血吗!”
“妈都被她气进医院好几次了!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想让大伙评评理,哪有这样当姐姐的!”
她一番话,把自己塑造成了柔弱无助的受害者,把我打成了无情无义、逼死弟媳和母亲的恶毒姑姐。
那几个邻居开始交头接耳,对我指指点点。
“就是啊,月月,你妈不容易,你弟他们也难,你是姐姐,得多担待点。”一个胖阿姨开口劝我。
“女儿照顾妈是应该的,怎么能跟弟弟算钱呢?”另一个大爷摇头。
“听说还要冻结你妈的存折?这太过分了!”有人附和。
我妈适时地抬起头,老泪纵横:“月月,妈求你了,别再闹了……妈这病,不治了行不行?妈不能看着你们姐弟为了我反目成仇啊……”
好一招以退为进!
把不治病的责任,又推到了我头上!
冷阳也憋出一句:“姐,算我求你了,别再逼妈和娇娇了!”
我看着这一家子的表演,看着那些不明真相就被当枪使的邻居。
心里那股火,直冲头顶。
但我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生气,生气就输了。
等他们哭诉完,调解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
刘阿姨清了清嗓子:“月月啊,你看……这事闹的……一家人,何必呢?你妈的情况我们也知道,确实困难。但你弟他们也不容易。要不,各退一步?”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我妈和林娇脸上。
“刘阿姨,各位邻居,谢谢大家关心我们的家事。”
“既然今天把话说到这儿了,那我们就摊开来讲清楚。”
我拿出手机,调出准备好的账单和录音。
“第一,关于我垫付的十万医疗费。”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大家,一页页滑动缴费记录。
“这是过去三个月,我妈所有的医疗费、住院费、药费单据,一共十万零八千,有医院公章,做不了假。”
“我辞了工作全职照顾,按市场价,护工费一个月至少六千,三个月一万八,这笔我没算。”
“单位体恤我,给了六万补助,我拿出来用于我妈的治疗。所以,冷阳需要承担他作为儿子的一半,也就是两万块。”
“请问,我逼你们什么了?我只是要回我垫付的、本该由儿子承担的部分。”
邻居们看着清晰的账单,窃窃私语声小了些。
林娇脸色一变,想说什么,被我打断。
“第二,关于后续靶向药费用。”
我拿出王医生给的方案和费用预估。
“这是市一院权威医生制定的方案,一个月三四万,医保不报。这是救命的药!”
“我要求冷阳承担一半,过分吗?法律上,儿子女儿赡养义务平等!”
“第三,”我目光锐利地看向我妈,“关于妈的退休金存折。”
我妈身体一颤。
“妈,您那本存折,里面有您攒了半辈子的十五万。”
“这三个月,您一分钱没动,所有的开销都是我在垫付。”
“现在需要钱救命了,您宁愿把钱留着,也不肯拿出来,反而和弟弟弟媳一起,指责我这个出钱出力的人逼你们?”
“妈,您的命,还不如那十五万块钱重要吗?”
我妈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白。
邻居们也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我妈和林娇。
林娇见势不妙,立刻捂着肚子尖叫:“啊!我的肚子!好痛!阳哥!她……她故意气我!她要害死我的孩子!”
冷阳赶紧扶住她,对我怒吼:“冷月!你够了!非要闹出人命才甘心吗!”
又是这一招!
我冷笑一声,按下了手机录音的播放键。
里面传出昨天林娇和我妈的对话:
“妈,你看她那个样子,像是来拿衣服的吗?肯定是又来要钱的!”
“你小点声……”
“我怕什么!妈,我可跟你说,那钱绝对不能给!那是留给你大孙子的!她冷月一个外人,凭什么惦记?”
“垫了就垫了呗!她是女儿,应该的!”
“妈,你得拿出当婆婆的威严来!不然她以后更蹬鼻子上脸!等她嫁人了,这家里的东西还不都是你和阳哥,还有你大孙子的?”
录音放完,调解室里死一般寂静。
林娇和我妈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邻居们一片哗然。
“原来是这样!”
“我的天,这也太……”
“合着出钱出力的倒是外人了?”
“留着钱给孙子,不肯拿出来治病?”
舆论瞬间反转。
刘阿姨的脸色也很难看:“娇娇,大姐,你们……这就不对了……”
林娇慌了神,口不择言:“假的!录音是假的!她剪辑的!她陷害我!”
我收起手机,冷冷地看着她:“是不是假的,可以去做鉴定。”
我站起身,环视一圈:
“今天各位邻居、刘阿姨都在,正好做个见证。”
“我冷月,做事问心无愧。”
“该我尽的孝,我一分不会少。”
“但不该我背的锅,我一分也不背!”
“冷阳,两万块垫付款,加上后续每月一万五的药费,你给个准话。”
“给,还是不给?”
冷阳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额头青筋暴起,憋了半天,吼道:“我没钱!”
“好。”我点点头,“妈,您呢?您的救命钱,您是要留着给孙子,还是拿出来治病?”
我妈嘴唇哆嗦着,看看我,又看看林娇的肚子,最后低下头,一言不发。
答案,不言而喻。
我心寒彻骨,却也彻底解脱。
“行,我明白了。”
我看向刘阿姨:“刘阿姨,谢谢您的调解。看来家庭内部无法解决了。”
“我会通过法律途径,维护我的合法权益。”
“该我的钱,我一分都要拿回来!”
说完,我转身就走。
不再理会身后的混乱和哭闹。
我知道,经此一闹,我和他们,彻底撕破脸了。
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也好。
省得再虚伪地演戏。
走到居委会门口,夜风一吹,我打了个冷颤。
但心里那股郁结之气,却散了不少。
亮出了底线,摆明了车马。
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的较量了。
法律,是我最后的武器。
也是最能让他们感到“无力”的武器。
不过,在动用法律之前……
我拿出手机,打给老韩。
“老韩,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
“冷小姐,有重大进展!”老韩语气带着一丝兴奋,“那个男人的身份查到了!”
“是谁?”我的心提了起来。
“是‘魅色’酒吧的一个常客,也是个混混,叫强哥。更重要的是……”老韩压低了声音,“我通过医院的关系,拿到了林娇的孕检记录副本。”
“受孕时间,推算下来,正好和她频繁去酒吧的时间对得上!”
“而且,记录显示,她怀孕的周期,比告诉冷阳的要早大概半个月!”
早半个月?
那就是说,在她和冷阳在一起的同时,甚至更早,她就和那个强哥……
我心跳加速:“能确定孩子不是冷阳的吗?”
“直接证据(比如DNA)现在拿不到。但这些间接证据链已经很完整了。尤其是受孕时间这个硬伤,只要冷阳自己算算时间,就能发现问题。”老韩说。
“好!把目前查到的所有资料,包括照片、医院记录,整理好给我!”我深吸一口气。
“明白,明天就能给你。”
挂了电话,我站在夜色中,浑身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林娇,冷阳,我妈……
你们不是看重孙子吗?
不是把那个孩子当成宝吗?
如果,那根本就不是冷家的种……
我真想看看,到时候你们的表情。
那一定,非常精彩。
这场戏,越来越接近高潮了。
而我,
已经准备好了下一张牌。
一张足以让他们,
彻底崩溃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