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要将战区的所见所闻,留成图片和故事,让世界振聋发聩。
她不止一次在纸上写给我:“芸白,我向联合国借了一阵东风,若你愿意,它将化成青云梯,助你扶摇直上越过高墙!”
我懵懵懂懂地问她:“那你呢?”
她笑得开怀:“芸白,我大概率是要留在这里了,这于我而言是最好的结局。”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我靠在苏映的坟堆前,流着泪放下一株热带兰。
“苏映,你向联合国借的那阵东风,来了。”
“若是你愿意,你就跟着我,我带着你和相机,一起回家。”
这股东风来的快去得也快,我忍不住在饭桌上向裴书煜旁敲侧击车队离开的时间。
他压住我翻飞的手,语带警告:“这不是你该问的。”
然后像是为了安抚,他夹了一筷子平菇放到我碗里:
“这是今天刚到的救济粮,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菇类,尝尝看?”
看着眼前的平菇,我眉头紧蹙。
菇类是沈卿卿爱吃的,家里炖汤,炒菜都喜欢放。
而我,蘑菇过敏,吃一点都可能会引发休克。
可即便我再三强调,家里还是会做很多蘑菇。
导致我只能挑拣些边角料勉强就饭。
我将平菇从碗里夹出来,“我吃蘑菇过敏。”
他却又将我夹出去的蘑菇放回来,“食物不多,你再适应适应,没准以后就能吃了。”
不敢相信有一天能从一个医生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他根本不在乎这点食物,只一味地测试我的服从性。
“我说了,我蘑菇过敏。”
我再一次比着手语强调。
可面前的人却像没看到一样,仍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心头火起,冷着脸将一盘蘑菇都倒入裴书煜的碗中。
“没食物,你更该多吃些,最近操劳得好像都瘦了。”
他眼中异色闪过,却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笑着将那盘蘑菇吃个干净。
当晚,我听到裴书煜和基地高层说:
“两天后,让车队悄无声息地走,别让人知道。”
趁他发现之前,我悄悄从书房离开。
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车队离开的时间竟然和沈卿卿婚礼是同一天。
在背后之人传来规律的呼吸时,我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
还有两天。
我就自由了。
我用攒了几天的面包,和家里的那一小袋平菇。
偷偷和人交换了胶水和铁块。
我蒙着脸,用半生不熟的本地方言威胁他:
“要是被人知道我们的交易,我杀了你。”
头一次干这么胆大的事情,我心惊胆战地抱着东西回家。
开始趁裴书煜出诊,悄悄打造可以粘在车底的把手。
这些他都毫无察觉。
早上照常检查我的耳朵,给我的耳朵滴药。
我抓住他的手,盯着那一小支透明液体愣神。
裴书煜告诉我,在战区要得到治疗非救命药很不容易。
这是他拿曾经救助基地领袖的功绩,才拜托人寻来的,一定要坚持用。
见我出神,裴书煜将手中的滴剂紧了紧,“芸白听话,上药耳朵才能康复。”
“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出去拍照。”
我心下苦涩,苏映去世后,我想捡起她留下的相机。
继续她的愿望,拍些战区的所见所闻。
可每次裴书煜都以我的耳朵不好,听不见枪炮声容易受伤为由。
拒绝我的拍摄请求。
如今为了沈卿卿,这样违心的哄骗倒也说得顺嘴。
我推开他的手,故作生气地比划:
“要好早好了,可见是没用,我不想再滴了!”
“而且每次滴完,我耳朵都好难受,脑袋也晕,你敢保证这药没有副作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