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等我回过精神头来，天已经黑透了。
许薇这才从商场拎着大包小包的奢侈品购物袋回来了。
“妈，这是我给您买的丝巾，四千多块钱呢，您看看，您喜欢吗？”
我妈听见了许薇的话，笑得脸上全是褶子，她不停的擦拭双手，想将手上流出来的汗渍给擦掉。
“还是我的宝贝闺女乖！”
“真漂亮，我好喜欢！”
“你怎么不在店里多选一会。”我妈亲昵地跟许薇抱怨。
这种温情，是我上一世，这一世怎么也求不来的。
看来有些东西，第一世没有的，这一世也不会有，我闭上了眼睛，也不奢求了。
可我只是闭上了眼睛，耳朵里依旧听得见许薇跟我妈说话的声音。
“妈，你看这件Dior今年的春夏连衣裙。”
许薇的声音刚停，屋子里就传来了我妈的惊叹声。
“哇，真漂亮啊。”
“这连衣裙的手感真好，黑色的长款连衣裙你穿上肯定特别凸显你气质。”
“是啊，要五万多块钱呢。”
我妈听见了许薇的话，明显停顿了几秒钟。
许薇就像是我妈肚子里的蛔虫般，立马明白了我妈的肢体语言。
赶紧补充道：“剩下的钱我买了个三万多的手袋，加上给你买的丝巾，我还剩下一万多块钱。”
“跟白凯约会，我总不能让他买单吧！”
我妈听到了许薇眼都不眨就将十万块钱快霍霍没了，这才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语气也变得很轻松。“啊，对对对。咱们可不能让白凯小瞧了我们。”
我闭着眼听着我妈跟许薇两人的聊天，我的心都在滴血。
我们什么家庭啊，在有钱人眼里，我们就是家徒四壁，何德何能去奢侈品专柜花十万块钱眼都不眨一下。更何况这些东西都是用我背贷款换取来的。
或许我妈跟许薇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这么多钱，需要我一天打几分工，不分多少白天黑夜，饭顾不上吃，水顾不上喝，连最基本的睡觉需求都不能满足，连轴转多久，才能够赚回来。
不懂爱你的人，永远都不会替你考虑你的艰辛。
我感觉她们俩说的每一句话都化作了匕首，狠狠的刺向了我的心脏。
事已如此，我只能无能为力地咆哮着怒吼：“你们俩能不能闭上嘴巴！”
我妈跟许薇两人被我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
也就安静了几秒钟，我妈就冲着我囔囔：“你是不是有病。”
“就是，吓我们一跳！”
5
第二天是我开始上班以来第一次请假没去公司。
我难得一次睡到八点钟才醒，好久没有过神清气爽的感觉了。
我连班都没去上，当然也没有去摆地摊。
我再也不会去摆摊给许薇丢人了。
也正是这天，我突然觉得原来自己不用追逐自己，是多么的惬意。
我悠哉地吃了早点，然后去找了个咖啡厅，看了看书，听了听店里舒扬的音乐。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许薇的世界里，可以这么怡然自得，而我仿佛像个土包子一样。
不过我的舒适惬意，在我妈下班后戛然而止了。
“你怎么在家里？”我妈见到我跟大白天见到鬼一样惊悚，她的表情夸张极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家里？”
“你下班了？你不去兼职，不去摆地摊了？”我妈难以置信，一连串的问话。
“最近太累，今天请假休息，摆地摊以后都不去了。”
我妈就像是尾巴被火烧着了的猫，一下子蹦了起来。
“你说什么？”
“你请假休息？你怎么敢？”
“你还不去兼职和摆地摊了！”
她的话说完后，才反应了过来，顺手就从身边抄起了扫把。
接着扫把就像是暴风雨般朝着我的身上招呼。
我都二十多了，在我妈面前，还俨然是一个小孩。她一边揍我，一边嘟囔：“你去不去？你去不去？你翻了天了！”
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我妈崩溃了。
她将手中的扫把丢在了地上，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开始了嚎啕大哭。
直到她哭累了，她才失魂落魄的坐回到了沙发上。
当我姐兴高采烈的回家，我妈才回光返照般来了兴致。
但很显然，她的兴致并不如许薇的预期。
“妈，白凯说下次带我去吃怀石料理。”
我妈兴致平平的哦了声。
“妈，我约会这么成功，你不高兴吗？”
“高兴。”
许薇感受到了我妈的情绪，朝着我看了眼，又将视线转向了我妈。
“是不是许哲惹你不高兴了？”
听到这话的我妈，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
“这混蛋说以后都不去兼职也不去摆摊了。”
“啊！”许薇的尾巴也似乎烧了起来，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许哲，你要不要这么自私？”
“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劲往一处使，我嫁进豪门，难道你不能沾光吗？”
我冷笑了声，戏谑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沾你的光，我的好姐姐。”
“你说什么？”我妈瞬间给了我一个大逼斗。
我站了起来，不想跟这两个女人一般见识，可我都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了身后，许薇的声音。
“许哲，看在咱们是姐弟的份上，你不帮忙就算了，能不能别做我嫁入豪门的绊脚石？”
听见许薇的话，我转过头去，一字一顿的跟许薇说：“你省省吧，不要用你的歪理邪说来给我洗脑了。”
“你还要我怎么帮你？我从小的零花钱，到现在上班了的工资，兼职的收入和摆地摊的收入，全都给你了！许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甚至妈都替我贷款给你去买连衣裙了。”
“至于绊脚石？我不配！”
“因为你也不配嫁进豪门！”
“你们俩是不是觉得豪门傻啊？会娶一个贫民窟里的爱慕虚荣，好逸恶劳的势利灰姑娘啊？”
“你从小到大，都在打造的这可笑的千金人设，你就像你现在穿在身上五万七的连衣裙和你屁股下的老旧的布艺沙发，它们般配吗？”
“许薇！穿着我身背八万贷款买的连衣裙，你很享受吧？”
我的话一席话说完，我姐沉默了。
但很快她也爆发了。
她不顾她的淑女形象了，冲到了我的面前，她刚扬起手，我就一把抓住了她要朝着我扇过来的大逼斗。
“你也不用羞恼成怒，许薇。”
将她扬起的手丢下的时候，我再补了句：“以后别想从我身上再吸一滴血！”
6
可能是因为许薇再也从我身上吸不出一滴血，白凯来我家拜访比上一世提前了好几个月。
白凯第一次来家里做客那天是周末，我刚好在家。
我妈跟许薇听说白凯要来家里做客，特意叫了三波家政阿姨来家里打扫卫生。
只因为许薇随口提了句白凯有洁癖。
家政阿姨将我家老旧的瓷砖都擦得反光，可依旧避免不了白凯嫌弃我家的嘴脸。
我妈忙里忙外给泡的茶，洗了很多遍的进口有机水果，白凯连看都没看一眼。
就连坐沙发，都要在屁股上垫上几张餐巾纸。
许薇见状，尴尬地跟家里人解释：“白凯有洁癖。”
我妈只能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笑。
更有甚者，我妈对白凯的嘘寒问暖，白凯全程就像是个聋子一样，什么都没回答。
最后白凯只在我家待了一刻钟不到。
为白凯这短短的十多分钟，我妈跟许薇忙前忙后，里里外外花了四五天时间和四五千块钱。
白凯前脚刚离开，我跟我妈就听见了走廊里他跟许薇的吵架声。
“许薇，你这个骗子！”
“我没想到你家这么穷，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你听我解释……”
不等我姐说话，白凯的声音又传了来。
“就你家里这个条件，你身上穿的，手里拎的都是假的吧！”
“这都是真的啊，我有专柜开的发票。”
我姐的话说完，在家里的我甚至都听见了楼上楼下开门来看热闹的声音。
可能是白凯显太过于丢人，头也不回的朝楼下走。
许薇就不死心地跟在后面追。
我脑海里甚至都浮现出了这滑稽的场面来。
我以为闹剧到此，我妈能清醒过来了。
但我很显然高估她了。
她哭，是因为她自责自己没本事给许薇一个好点的家庭条件，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耽搁了许薇嫁进豪门，她可能会自责至死。
我听着我妈碎碎念，尴尬得只摆脑壳。
7
当许薇得意的跟我妈宣布她怀孕的时候，我妈的嘴也咧到了后脑勺。
“宝贝，你说的是真的？”我妈惊喜的问许薇。
许薇满脸堆笑，颔首点头，那恬静的模样像极了仲春西三旗桥下的那两排盛花期的月季。
“白凯的？”
“嗯。”我姐含笑着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许薇笑起来好美，但是我却看得浑身难受。
我并不是嫉妒许薇怀孕，可以母凭子贵嫁入豪门，而是我知道许薇的苦难开始了。
“宝贝，我真替你高兴。”我妈边说，眼角的泪花也闪了出来。
两个女人在我面前相拥，喜极而泣。
好像是这些年的苦难终于熬出头了。
与此同时，我也感同身受，我这些年的苦难终于熬出头了，我不用再做血包供养许薇了。
母女俩刚喜极而泣没几天，我就看见了许薇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我妈心疼的将许薇拥入怀中，口中轻声细语安慰着。
“宝贝，小情侣之间吵架是正常的，你别难过。”
“可是这次吵架，比上次来家里还凶。而且我有孕在身，再也不能像上次那样爬上白凯的床了，让他消气了。”
“傻孩子，别胡思乱想了。”
“妈，可我真的担心……”
我妈抚摸着许薇的头，柔声安慰：“傻孩子，你现在有了他孩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明天妈带你去刘阿姨那里照个彩超。”
“医院不是不让告诉性别吗？”
“傻孩子。”
8
听我妈回来说，我姐怀的是男宝。
从不给老许家列祖列宗烧香的她，居然欣喜地买了香钱烛火。
我妈嘴里囔囔着说：老许家祖上冒青烟了，她得好好供奉供奉，好让列祖列宗保佑许薇能够嫁进白凯家。就算是嫁不进去也没关系，得保佑许薇平安诞下白凯的种。
此时许薇肚子里的男宝就是我妈跟许薇两个人的希望。
也正因为有了这个男宝，我妈跟许薇对我的仇恨都轻了些。
我甚至都有些于心不忍，想劝许薇将孩子拿了。
虽然有些残忍，但至少能够保下许薇的后半生。
也或许是老许家列祖列宗保佑许薇怀了白凯的孩子后，就将所有的气运给消磨殆尽了。
在我妈给列祖列宗烧香祭拜后没几天，我妈的胃痛越来越难捱了。
以前吃一颗止疼药就管用的，现在得吃四五颗，效果还大打折扣。
最后我妈实在是顶不住了，才跟我拿钱去医院。
我妈说：“许哲，这是妈最后一次跟你开口，给不给妈钱去医院你自己掂量着办。”
我看她难受，只得将手里最后的一千块钱都给了她。
这千块钱是我每个月还完八万分期贷款后，硬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了。
可我妈看着我的一千块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她将我手中的钱打落，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拂袖而去。
我妈胃癌二期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银行卡和家里，我妈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我身上。
“你不去兼职，不去摆地摊，现在我没钱治病，只能在家等死！”
“许哲，你满意了吗？”
见我不吭声，她将手边的玻璃杯捞了起来，朝着我的脑袋上砸了过来。
我只感觉耳畔传来一阵闷响，脑袋袭来一阵钝痛，玻璃杯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看着你妈死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很开心？”
骂完，她不经意瞥见了眼墙上的挂钟，快到我姐下班的时候了。
她恶狠狠的瞪了我眼，说道：“今天的事情，你要是敢跟你姐提起，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威胁完我，她便命令我将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碎片给打扫干净。
直到这一刻，我妈都还挂念着不能影响到许薇的心情。
她也不能像我一样成为许薇嫁进豪门的绊脚石。
可是我妈忘记了一点，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9
许薇刚到家里就哭。
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可我妈还得拖着病躯安慰她的宝贝女儿。
“宝贝，怎么了，是不是孕反难受？”
许薇只顾着哭，根本就不回答我妈的话。
“宝贝，忍几个月就过去了。”
许薇依旧只顾着哭。
“宝贝，你是不是又跟白凯吵架了？”
直到这个时候，许薇才哭着钻进了我妈的怀里，哭声更响了。
“白凯说要跟我分手。”
“你没跟他说你怀孕了吗？”
“说了，他执意要分手。”
“你没说是男宝吗？”
“说了，说了，我都说了！”
看着许薇抓狂的样子，我妈吃惊的问。“他就不顾你肚子里的孩子吗？”
“联系不上他的那几天，他都带小三去马尔代夫旅游了，刷得我信用卡。”
“没事，你就当投资了。”我妈说。
许薇跟我妈的对话，听得我只冒冷汗。
别人投资都用闲钱，只有我虚荣的姐姐跟妈妈用信用卡去投资一个花花公子。
看到这里，我心里十分难受，可我又忍住了。
我好想将虚荣的许薇叫醒啊，可这时候我妈又开口了。
“你先稳住白凯，等你肚子大了，或者是等你生了，他见到孩子，也就水到渠成了。”
“到那个时候，咱们也算是真正的熬出头了。”我妈说完这句话，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来。
许薇听见我妈的话，咬咬牙，轻声“嗯”了一声。
10
许薇月份越大，肚子也隆了起来。
我妈的病一直被她拖着。
她们都还沉浸在美梦里不愿意醒过来。
偶尔听许薇提起白凯，都是在数落白凯的决绝。
我妈依旧安慰许薇别灰心，这毕竟是老白家的血脉，就算是现在白凯不承认，只要将小孩生下来，白老爷子肯定要顾及。
这也算是曲线进豪门了。
自古以来，假千金想要嫁进豪门，豁不出去怎么能成！
所以渐渐的，许薇也到了快临盆的时候。
直到许薇临盆的那天，我妈跟我将她送进了手术室。
我妈这才用我姐的手机给白凯打去了电话。
“你烦不烦啊，我不是说别骚扰我了么！”
就在那边电话快挂断的时候，我妈开口了。
“许薇快生了……”
“你神精病吧，许薇要生就生啊！”
“你不来看看吗？”我妈就像是自顾自地说。
“滚啊！听不懂人话吗？”
“是你老白家的血脉，你就……”
“老太婆，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我老白家的血脉，你也不去问问你女儿，她那么浪，谁知道是谁的小孩。”白凯在电话那边一顿输出。
将我妈怼得哑口无言。
就这样，我妈想叫白凯来陪产的计划泡汤了。
刚被白凯拉黑，手术室里就不断的走出来了医护人员。
先是让我妈签署病危通知，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我姐大出血，危在旦夕。
我妈哆嗦着手签了字，笔都没歇下，她就精力不济滑倒在了地上。
我妈能强撑到现在我都觉得是奇迹。
果然，我妈的病拖得越来越严重了，已经从胃癌二期发展到了三期。
11
许薇大出血救回来了，她得偿所愿生了个男宝。
而我妈很显然已经回天乏术，就算是药王菩萨下凡，也无能为力。
更何况，家底已经空空如也，卖无可卖。
这些年家里为了支持许薇，已经债台高筑，亲戚朋友不说远离我们家吧，也是避之不及。
生怕动作慢了，就会被我们家黏住。
所以跟亲戚朋友们借钱给我妈治病，根本就不可能。
而我因为本身就欠着银行一笔大额贷款，所以也没有银行愿意给我贷款。
许薇那就更别说了，她的信用卡欠得比我还多。
现在许薇将所有的寄托都放在了白凯身上。
“白凯，我妈要死了，求……”
许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凯无情的打断。
“许薇，你烦不烦，你妈要死了就去抢救啊，你跟我打电话干什么？”
“你能不能把……”
“我不是说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管你是说你怀孕生孩子，还是你妈要死了，这些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听着白凯的话，许薇的眼泪如柱。
“你哭也没用，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别再给我打电话过来了，放过彼此吧！”
许薇话还没开口说，电话就被白凯给无情挂断。
直到这一刻，许薇才幡然醒悟。
暮然回首，她的豪门梦碎了一地。
她已经不奢求白凯能够娶她了，只求白凯能够看在曾经在一起过的份上，将花在他身上的钱还回来，好给我妈治病。
可白凯连她的话都没听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直到挂断电话，她都没能说出口。
这时候，许薇的双手垂下，有气无力的看着我，我看见许薇空洞的双眼里满是祈求。
我抱歉的朝着许薇摊了摊手。
“要不，你将你的那些奢侈品包包跟衣服卖给二奢吧。”
许薇眼里的祈求消失得无影无踪，恼怒的冲着我提高声音道：“许哲，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就知道许薇死性难改。
“谁敢动我的包包跟衣服，我就跟谁拼命！”
看见许薇夸张的神态，我笑笑，心中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姐真的没救了。
也就是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要是我重生这一世依旧放任她这样下去，我依旧是火葬场结局，刚出生的小侄子的一生铁定毁了。
丢掉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总比两个无辜的生命陪葬要好吧。
再者，这一世我真的不想做孤魂野鬼了。
“姐……”
或许是许薇好久没听见我这么叫她，刚刚还激动的她，面目平静地看着我。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我指了指躺在我妈怀里熟睡的小侄子。
许薇用飘忽不定的眼神瞟了我眼，很快就将视线转移了过去。
于是我漫不经心的跟许薇说：“他爸没见到他不管他，那见了后呢？”
听见我的话，许薇的眼睛里迸发出了一阵光。
1
第二天，许薇背着我妈，悄悄找到我，用祈求的语气跟我说话。
“弟弟，帮帮我。”
我朝着东方看过去，太阳依旧在那里。
刚才我姐的态度，我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努努嘴。
许薇继续可怜巴巴地跟我说：“你跟我去找白凯好不好？”
见我不说话，她像是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将心中的想法跟我和盘托出。
我面无表情的听着，心中倒是颇为高兴。
从昨天我跟许薇说那句话开始，我就知道她会央求我跟她一块去找白凯。
她见我不吭声，以为我为难，开始了她管用的伎俩。
“你不帮我，他怎么办？他才刚出生没多久，他爸不管我们娘俩，难道你要看着他被饿死？”
又用我小侄子来道德绑架我。
我心中厌恶至极，但还是怜爱地看了眼在我妈病床上安静睡觉的小侄子。
“行吧，为了他，我帮你。”
这是我第一次在许薇的脸上看到了感激的神情。
“那你知道去哪里找白凯么？”
我跟着许薇来到了一个小别墅。
许薇有心了要嫁给白凯，早就暗中复制好了别墅的钥匙。
刚打开门，在客厅就听见了二楼白凯跟女的嬉笑声。
许薇的脸色阴沉得特别可怕，嘴中还嘟囔着：“今年的物业费都是刷的我信用卡，他居然这么快就领女人回来……”
说完也不管自己出没出月子，快步来到了二楼。
“你怎么来了？”白凯见到许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我不能来吗？”
许薇的话，令白凯的脸色异常恼怒。
“这是我家，你给我滚出去！”
许薇就跟没听见白凯的话般，径自来到了那女人的面前。
不过还不等许薇开口，那个女的就率先开口了。
“你想干嘛？”语气充满了敌意，身体也不由得戒备起来。
整个屋子顿时剑拔弩张起来，不过许薇很清楚自己刚刚生完孩子，只是用稀松平常的语气嘲讽那个女的。
“我只是来看看你，不过白凯的眼光……”她停顿了下，瞥了眼白凯才继续说：“真差！”
一句话将那女的刺激得想要攻击许薇。
不过，许薇在她起身后便轻描淡写的说：“我刚给白凯生完娃。”
那女的一听，就像是泄气了气球。
倒是白凯，满脸黑线的要朝着许薇那边走去。
我怕出事，赶紧也跟了过去。
“难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吗？”白凯很生气。
许薇无所谓的坐到了沙发上。
“难道那不是你儿子？”
“我忍你好久了！”白凯说完，就抡起手要朝着许薇的脸上打去。
我赶紧一把抓住了白凯伦起来的手。
“怎么？要来我家打我？”白凯冲着我怒吼。
“我姐还没出月子，难道我不该拦着你？”
听了我的话，白凯气鼓鼓地垂下了手。
“不能好聚好散？”白凯双目瞪圆，怔怔地看着许薇。
“你答应娶我的。”
“这种鬼话你都信？”白凯被许薇的话气得怒吼。
“你听见了吗？”许薇也不生气，将头转向那女的，语气平静的问她。
那个女的跟许薇翻了一个白眼，语气特别不屑：“我又不聋，他说他不娶你！”
“那也不会娶你啊！”
许薇的话才说出口，白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再次抡起手，狠狠的朝着许薇的脸上扇过去了一个巴掌。
由于太过于突然，我就站在一旁，也没能制止住白凯。
等我反应过来，许薇已经被白凯打翻在地。
听见许薇的痛哭声，我顿时慌了，也顾不上白凯，赶紧凑到许薇的面前，想要将许薇从地上扶起来。
我刚把手伸过去，就看见了地上流出了一滩血迹。
那个时候我跟许薇根本就来不及注意激动的白凯。
也正是这个疏忽，酿成了惨剧。
我只感觉我的眼前一亮一晃。
一把刀就已经插进了许薇的肚子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我们大气都不敢出。
几秒钟后，我反应过来后，许薇的肚子已经多了几个血窟窿。
我被吓得脸色惨白，我来不及多想，赶紧去阻拦白凯。
此时的白凯一脸狰狞地将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
等反应过来要叫救护车的时候，许薇已经咽气了。
13
许薇死后，白家来跟我和我妈签谅解协议的时候，我妈才知道许薇的事。
这个时候她已经病入膏肓，只能靠镇定剂维持基本的生活。
我妈面容枯槁地听着许薇的死讯，平静得像是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预言好了许薇的结局般。
白家老爷子刚说完来意，我妈一言不发提起笔就在谅解书上签下了字。
见我杵着不动，她用笔头敲了敲写字板。
我颇感无奈地签上了我的名字。
很快，我银行卡上多了两百万。
我看着银行卡里多出来的钱，再看着躺在病床上，面如死灰的我妈，神情有些恍惚。
要是几个月前，我卡里有这么一笔钱，躺在病床的人或许还有救吧！
可现在即便是再多的钱，她也……
突然病房门又响了起来，我的感概也被打断。
白家老头子离开后又返还回来。
“我可以抱走他吗？”
见我跟我妈没吱声，他又开口道：“这次我会教育好他的。”
看见我妈闭上了眼睛，我点了点头。
于是我还在襁褓之中的小侄子被白家老爷子抱走了。
终于他再也不用像他妈一样装有钱人的孩子了。
14
我妈去世了后，白凯才迎接来了宣判。
白凯故意杀人罪成立，但鉴于投案自首以及具有认罪悔罪情节再加上积极赔偿受害者家属，白凯被判了15年。
看完本地日报，我将报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打开银行app，我还完了最后一期贷款。
突然感觉浑身一松，仿佛我肩上的担子顷刻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