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杜飞，”她抬起眼，看向他，眼神复杂，“你……昨天去找我了？”
杜飞的心一提，连忙点头：“是，我……我刚回来，就想……就想看看你。”他语气卑微，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如萍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垂下眼帘，轻声说：“对不起，昨天……我心情不太好，让张妈拦着你了。”
“没关系！没关系的！”杜飞急忙摆手，只要她肯见他，肯跟他解释，之前所有的委屈和难过仿佛瞬间都不重要了，“是我唐突了，我不该贸然就去打扰你。”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茶楼里丝竹声轻轻袅袅，更衬得这角落里的气氛微妙而凝重。
如萍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重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杜飞，那平静之下，却仿佛压抑着汹涌的暗流。
“杜飞，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而缓慢，“以前是我不懂事，可能……可能也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我……我很抱歉。”
杜飞惊呆了，他从未想过能从如萍口中听到道歉的话。他张着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如萍没有等他回应，继续说了下去，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果你……如果你现在，还愿意像以前那样对我好……我们……我们可以先……试一试。”
杜飞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试一试？和他？如萍说要和他试一试？！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和思考能力！他顾不上分析这“试一试”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无奈和妥协，顾不上思考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究竟源于什么，他只知道，他梦寐以求的机会，竟然以这样一种他从未敢想象的方式，降临了！
“我愿意！我愿意！如萍！我愿意！”他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一连串地重复着，生怕晚回答一秒，这个机会就会溜走，“我会对你好的！比以前更好！我一定会！如萍，我……我太高兴了！”
他脸上绽放出如同孩童般纯粹而灿烂的笑容，那是由衷的、毫不掩饰的狂喜，驱散了他连日来的阴霾和颓唐。
如萍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掺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慕和激动，心中那处冰冷而失落的角落，似乎也被这过于炽热的情绪微微熨帖了一下。尽管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决定，更多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一种对现实的妥协和疲惫后的依靠。但至少，眼前这个人，他的喜悦是真实的，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算不上多么开心，却足够温和的笑容。
“那……那我们就算……说好了？”她轻声确认。
“说好了！说好了！”杜飞用力点头，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会傻傻地看着她笑。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过往所有的伤痛和屈辱，仿佛都成了通往此刻幸福的必经之路。他沉浸在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如萍那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深深怅惘和那一丝……尘埃落定般的疲惫。
他只知道，他的如萍，终于……愿意朝他走近一步了。
哪怕只是一步，也足以照亮他整个灰暗的世界。
与如萍那句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试一试”，像一道突如其来的赦令，将杜飞从无边的灰暗与自我怀疑中打捞出来。他几乎是怀着一种信徒般的虔诚与狂喜，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这失而复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