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陆与川机械地转过头，茫然盯着他们，声音像生了锈的磨子。
「胡说！她……怎么会死？」
「她只是和我脑婆脾气，躺在地上装死！」
这时，妈妈也从楼上冲了下来，她喘着粗气，大声附和：「就是！祝一遥从小就心眼子多！你们别被她骗了！」
她咬着唇，声音又冷又尖：
「死？这是她故意玩的把戏！」
「她是故意吓唬我们，逼知意向她认错！」
说着，她还猛地一脚踹向我的尸体。
她用的力气很大。
好像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而是她的仇敌。
我的尸体像皮球似的，在雪地里翻了个，手背血呼呼的肉暴露在众人眼前。
甚至还有零星的肉混着灰渣子，扑簌簌往下掉。
院里突然死寂一片。
有交好的同事看不过眼，一把挡在我面前，歇斯底里地质问：
「你是她亲妈？吗？她都被烧成这样，早没气了，早死了！你不但不哭，反而糟蹋她尸体？」
「你是个人吗？」
说着，他再次看向愣在一旁的陆与川，眼神里尽是怒火。
「你不是她准老公吗？为什么她死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却不知道？」
「你竟然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烧死？」
他换了一口气，指了指眼神空洞的陆与川，又指了指我妈。
「你们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一直没说话的陆与川突然动了。
他早没了刚冲下楼时的生气，像被人抽去生机的木偶，脚步滞涩地挪到我身体旁。
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眼神紧紧盯着我，像是从来没见过我似的。
他伸出手，想碰碰我，可手伸到半空，却又僵住。
像是害怕又像是不敢。
「一遥？你起来，你别吓我好不好？」
「遥遥？别生我气，我刚才是气昏头了，说话才那么重，你原谅我……」
僵在半空的手，缓缓落了下去，他将我的尸体轻轻放平。
最后，才颤巍巍伸向我的鼻翼。
我忍不住嗤笑。
陆与川，何必多此一举呢？
尸体上冰冷刺骨的温度，难道不能说明一切吗？
可他愣是不信，偏要伸出手指试一试。
直到他的食指在我鼻尖下，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后。
他才崩溃的扑在我身上。
「一遥？遥遥，你醒醒，别丢下我！」
眼泪一颗颗落在我身上，将我身上那层薄雪融化出一个又一个的洞。
同事们愤怒的质问声此起彼伏：
「她被烧成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带她去看医生？」
「那么多医生就在你家里，为什么没人想要给她医治？」
「她身上一层积雪，都快冻成冰渣子，你们都没人问一下吗？」
他们边问边流泪，有的人甚至哽咽地哭出声。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呜咽：
「她身体一向很好的，我们哪知道，她这么不经烧……」
到这时，妈妈才彻底回过神。
她几步冲上前，对着我的尸体破口大骂：「你身为消防员，这么轻易被烧死，能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