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斯年瞳孔一缩，连呼吸都停滞了。
“……什么？”
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可紧随其后的，却是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周书遥的事，她选择这样离开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只要他还能找到她。
想到周书遥，他的脸上不自觉绽开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去了哪里？”他追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系统冰冷的声音打破了他的幻想：“随机传送至万千小世界中的某一处。”
“如果你想找她，需要穿梭一个个世界尝试。”
“可能是几个世界，也可能是成百上千个，未必能寻到踪迹。”
“我去。”
许斯年几乎是系统话音落下的瞬间就脱口而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只要能再见到周书遥，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义无反顾。
许斯年这才松开钱小爻，他语气中充满了坚定：“告诉我该怎么做。”
钱小爻顺着墙壁缓缓滑落，瘫软在地，脖颈上印着一圈掐出的指印。
“需绑定辅助员。”系统冰冷地回应，“自动绑定目标：钱小爻。”
话音刚落，一道无形的光束笼罩住刚从窒息边缘缓过来的钱小爻。
“凭什么！”她尖叫起来，“我的任务早完成了吧！我没时间陪他发疯！”
“原任务未成功。”系统的声音毫无波动，“因不可抗力因素，原任务暂时冻结，直至新任务完成或宿主死亡。”
钱小爻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许斯年这时才将冰冷的视线转向她：“你欠书遥的，就用这种方式来还。”
“我欠她？”钱小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许斯年，你以为你比我高尚多少？”
许斯年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你没得选。”
“随机进入小世界，倒计时，10，9，8......”
许斯年闭上眼，心中默念着周书遥的名字。
钱小爻则握紧了手，眼神中燃烧着不甘。
两道身影被迫捆绑在一起，坠入未知小世界之中。
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在他面前展开，又在他身后闭合。
他成了穿梭在无数个小世界中的流浪者。
唯一的行李，是无尽的懊悔和思念，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
第一次，他传到烈焰永燃的熔岩世界，拖着被灼伤的双腿，一步步跋涉。
每一下钻心的疼痛，都让他想起那根带着火燎过她小腿的木棒。
那时，她该有多痛？
他一边走着这灼热滚烫的路，边想。
“还好，书遥没有来这个世界。”他脸上是真心实意的笑。
钱小爻在旁边抛着铜钱试图转移注意力，忍不住讥讽两句。
“早干什么去了。”
许斯年一把抢过她的铜钱，扔进旁边滚烫的岩浆里：“闭嘴。”
第五次他传到冰封万里的极寒世界，几乎被冻成僵硬的雕塑。
唯有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靠着那点不甘的执念取暖。
冰冷刺骨的寒风中，手指被冻得发痛，他突然想起她羸弱的心脏。
可他也没有尽到责任悉心照顾，还让周书遥那么多次寒了心。
第十次，他在危机四伏的热带丛林，被毒虫毒蛇追逐，伤痕累累。
他钻进一个树洞避难，里面阴暗潮湿，空气稀缺。
濒死之际，他想起她被关进漆黑棺材时也感受过同样的窒息与无助。
明明她最怕黑了，偏偏他又是那个亲手盖上棺盖的人。
第十五次，他在歌舞升平的繁华都市，搜寻着每一个相似的背影。
看到情侣依偎，他想起自己和周书遥也曾像他们一样依偎着。
可后来他却将温柔尽数给了另一个人，忽视她许久，甚至缺席她的心脏检查。
看到情侣吵架，两人意见不合分道扬镳，他心中升起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如果周书遥不愿意原谅他怎么办？
他不敢再想。
钱小爻被迫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次次遍体鳞伤，又一次次固执地爬起。
“许斯年，你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装什么深情？”
“而且，万一她根本不记得你了，或者……早就爱上了别人呢？”
“你难道真的不爱我？要我说你不如爱我好了，这样还能救我爱人一条命。”
许斯年总是沉默。
他无法回复，也无法反驳。
他只是拖着几乎残破的身躯，继续走过一个又一个世界。
他不能再放弃第二次，哪怕要找到时间的尽头，他也认了。
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