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程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银行不是我们的终点，只是路途中的一站。信标的能量在流逝，我们必须出发了。”

他展开那张破旧的城市地图，上面用炭笔画出了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尽量避开主干道和已知的大型混乱体聚集区，选择了穿过旧工业区和部分地下管网的路径，目标是城郊结合部的超算中心旧址，直线距离超过二十公里，实际路程可能更长。

“这条路很危险，但我们有信标，可以临时建立安全点。我有这双眼睛，能尽量避开最致命的威胁。而你们，”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价值和力量。记住雷大哥的话，活下去，走到那个坐标！”

没有激昂的动员，只有务实的交代和沉重的责任。幸存者们沉默地检查着自己的行装——简陋的武器，仅存的食物和水，以及用破布包裹的、可能用得上的零碎。

出发。

程峰打头，佩戴着徽章，数据视觉维持在低功耗的警戒扫描状态。韩冰和大刘一左一右护卫侧翼，林小雨和其他人居中，队伍排成一条紧凑的线，小心翼翼地挪开封堵大门的障碍物，再次踏入了危机四伏的废土。

清晨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给废墟蒙上了一层诡异的面纱。空气中弥漫的数据乱流比图书馆附近更加浓郁和狂暴。一离开信标力场的范围，那股熟悉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冰冷感和低语便再次袭来，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

程峰的视野里，世界变成了由混乱色块和危险信号组成的抽象画。他必须集中精神，才能从无尽的噪点中分辨出相对安全的路径、潜在的结构塌陷以及游荡的混乱体。

“前方路口左侧，有两只‘爬行者’在徘徊，绕行右边小巷。”程峰低声发出指令，队伍立刻转向。那两只形似巨大变异蜘蛛的融合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焦躁地转动着由显示器碎片构成的眼睛，但并未发现刻意隐藏气息的队伍。

他们像幽灵一样在断壁残垣间穿行，依靠程峰的预警和众人的配合，有惊无险地穿过了几个街区。程峰发现，佩戴徽章后，他对数据毒素的抵抗力似乎有所增强，长时间维持低功耗视觉带来的头痛也减轻了不少。这让他能更持久地担任队伍的“眼睛”。

然而，废土的残酷很快展现了新的一面。在试图穿过一个废弃的物流园区时，程峰猛地举手示意队伍停下，脸色凝重。

“不对劲……”他低声道，数据视觉死死盯住园区中央一片看似空旷的场地。在那里，他“看”不到明显的混乱体数据流，但却有一种极其细微、规律性的能量脉冲，如同隐形的扫描波，一遍遍扫过整个区域。

“有什么？”韩冰握紧了金属球棒。

“像是一种……警戒系统。”程峰尝试分析那脉冲的模式，“不是活物，更像是某种……自动防御机制的数据残留。”

话音刚落，场地边缘一个看似报废的监控摄像头突然转动起来，锈蚀的镜头对准了他们藏身的方向，发出一道微弱的红色扫描光束！

“被发现了！后退！”程峰疾呼。

队伍迅速后撤，但已经晚了。场地周围几个不起眼的金属桩陡然亮起蓝色的电弧，空气中响起刺耳的蜂鸣！紧接着，地面微微震动，四台大约半人高、由履带驱动、外形如同简化版坦克的金属造物从隐藏的地坑中升起，它们没有炮管，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散发着不稳定能量波动的球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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