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院子里。
许穗禾扶着老爷子坐到小竹椅上,自己半蹲在旁边,手里攥着一把银剪,却只是虚握着,她看着老爷子利落地剪掉枯枝,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空气里混着泥土与青草的气味,混着老爷子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岁岁啊。”
老爷子把最后一截枯枝丢进竹篓,抬手抹了抹额头的细汗,声音却稳得像老井里的水。
“这人的感情也是一样的,修修补补或许会开的更好。”
他指腹摩挲着剪刀的铜柄,目光落在脚边那株被剪得圆滚滚的罗汉松上。
“我这老头子老了,你们小年轻的事,我也掺和不了,你们自己过的好就行。”
许穗禾垂下眼,长睫在脸颊投下一小片影子。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在耳膜里鼓噪,也能听见老爷子话里藏着的叹息。
老爷子的弦外之音她不是听不出来,可她和周回,都未曾有什么感情,何来修补一说,若是以前的她,或许会这样想,但现在,她只想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
“爷爷,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她声音轻得像一片花瓣落在水面,却带着笃定。
老爷子笑了几声,眼角的褶子挤在一起,像揉皱的宣纸。
“你呀。”
“周回那小子,性子确实淡了些,要是有什么惹到你的地方,尽管跟爷爷说,爷爷教训他。”
许穗禾觉得周回那不是淡,只是那光从没照到过她身上。
脚步声踩着落叶,沙沙地由远及近。
“爷爷,说我坏话呢。”
周回的声音混着风,像一把薄刃划开午后的宁静。
老爷子闻声回头,拍了拍膝盖上的碎叶,笑纹更深:“说曹操曹操到。”
随后,他故意板起脸,朝周回抬了抬下巴,“你的坏话还需要说?浑身都是毛病,能有人要就不错了,也就是岁岁人好,不然谁要你?”
话虽嫌弃,眼底却闪着顽童般的亮光。
周回站在藤架阴影里,衬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清晰的腕骨。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视线掠过许穗禾——那眼神里含着三分无奈、七分调侃,像在问:你又在老爷子面前编排我什么了?
他长腿一迈,拉开一旁的矮凳坐下,凳脚在青石板上蹭出短促的声响。
“对,她人好,天底下没有比她更好的姑娘了,把她娶回来,爷爷您高兴坏了吧。”
他拖长了尾音,带着懒洋洋的笑意,阳光落在他睫毛上。
老爷子“啧”了一声,抬手作势要敲他脑门:“能不能有个正形?”
周回偏头躲过,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更欠揍:“不是,您今儿个火气这么大,这个年纪了还有更年期?”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低低笑出声。
……
老爷子和周回下着棋。
许穗禾便下楼去看了看厨房的晚饭准备的如何。
这周家,许穗禾还是比较拘束的。
何况,这来来往往有周家的长辈。
许穗禾在客厅坐了会,见晚饭差不多后,便上去喊老爷子和周回。
刚要敲门,听见里面的谈话,许穗禾停住了脚步。
“你是不是打算和岁岁离婚?”
周回抬眸看了眼老爷子。
“没有的事。”
“你也不用瞒着老头子我,联姻的事,确实各有难处,现在你要是真想离,那也不能亏待了岁岁,这孩子挺不错的。”
老爷子继续道:
“岁岁这孩子,刚结婚那会,心里也是装着你,现在,我看是没有那个心思了,你这都干的什么事!”
“我看你也不是对她没有感情,要是不想离,就好好待人家,哪天人真不要你了,看你去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