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全场死一般的安静。
只有那根暗红色的炮管，在无声地散发着足以扭曲空气的恐怖热量。
高永明剧烈地喘息着，花白的头发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额头上。
他身边的学生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了。
他推开学生搀扶的手，一步，一步，有些蹒跚地走向不远处的沈飞。
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沉。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脚步，最终汇聚在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年轻人身上。
曹家叶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涛骇浪。
高永明终于走到了沈飞面前。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沙哑的喉咙里才挤出几个字。
“小沈……不，沈飞同志！”
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你……你愿不愿意来我们龙科院？”
“我亲自给你成立一个独立的课题组！你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所有资源向你倾斜！我给你最高的权限！最好的待遇！”
高永明一把抓住沈飞的胳膊，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全是血丝和一种近乎乞求的渴望。
“只要你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看着情绪激动到有些失态的高永明，沈飞还没来得及开口。
“报告！”
一个轮机兵，连滚带爬地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他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因为跑得太急，脚下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甲板上。
但他根本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到曹家叶和高永明面前。
“报告司令！高院士！”
轮机兵上气不接下气，因为极度的震惊，说话都结结巴巴。
“动……动力室！动力室出问题了！”
曹家叶眉头一皱。
“慌什么！说清楚！”
“是……是燃气轮机！”
轮机兵咽了口唾沫，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我们……我们在动力舱……发现了GT25000！”
“鹰酱通用电气公司的GT25000燃气轮机！”
整个甲板，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GT25000？你他娘的看清楚了没有！”
“这怎么可能！那玩意儿鹰酱对我们是彻底禁运的！”
高永明猛地松开沈飞，一把揪住那个轮机兵的衣领，双目圆瞪，吼道。
“你再说一遍！是什么？！”
“是……是GT25000……”轮机兵被吓得快哭了。
“控制台的型号标识，还有核心机的数据……都……都对得上！错不了！”
当年，就是因为鹰酱单方面撕毁协议，终止了这款先进燃气轮机的出售。
导致被寄予厚望的55型驱逐舰项目，在完成了两艘之后，被迫停产！
后续的舰船，只能无奈地使用国产的旧型号动力，性能大打折扣。
这成了整个华国海军，心中永远的痛！
曹家叶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锐利的目光，刷地一下，射向了沈飞。
“沈飞，这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沈飞身上。
面对所有人的注视，沈飞只是挠了挠头，表情有些无奈。
“哦，那个啊。”
他轻描淡写地开口。
“那是我装上去的。”
全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看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胡说！”一个跟在高永明身后的研究员终于忍不住了，他激动地指着沈飞。
“你怎么可能搞到GT25000！这绝不可能！”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这是在开国际玩笑！”
“就是！这可是鹰酱最顶级的军用动力！”
“除非你是间谍，否则根本不可能弄到手！”
质疑声此起彼伏。
沈飞叹了口气，摊了摊手。
“大家别这么激动嘛。”
“那台机器，严格来说，并不是原版的GT25000。”
众人一愣。
沈飞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那算是我自己造的一个丐版吧，很多地方都简化了。”
“材料也用得比较一般，性能跟原版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在场的一众科研人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那个之前开口的研究员，气得脸都涨红了。
“丐版？你管这个叫丐版？你知道我们为了仿制它，多少专家教授熬白了头。”
“十几年了，连个像样的涡轮叶片都烧不出来！”
“你现在跟我说，你一个人，自己造了个丐版？”
“小伙子，我承认你在材料学上是个天才！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
“这已经不是吹牛了，这是在侮辱我们所有搞科研的人的智商！”
这逼装的，简直突破天际了！
面对群情激奋，沈飞只是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
“哦，完整版的其实我也能造，就是对工业母机和材料的要求比较高，手搓有点麻烦。”
“……”
全场彻底没声了。
所有人，包括高永明和曹家叶，都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宕机。
“去动力室！”
最终，还是曹家叶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他声音沙哑地吐出三个字。
“带路！”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涌向船舱深处的动力室。
一路上，再也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刻意和沈飞保持着距离，仿佛他是什么未知的危险生物。
动力室里，几名轮机部门的工程师和技术员正围着一台巨大的机器，脸上全是见了鬼的表情。
高永明推开众人，直接扑到了控制台前。
首席轮机长立刻递上一个平板电脑。
“高院士，您看……这是我们刚刚读取出来的全部运行数据，还有核心机的工况曲线……”
高永明一把夺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
一个个专业的数据，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眼球。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越瞪越大。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然后又疯了似的冲到那台燃气轮机旁边。
用手抚摸着那冰冷的金属外壳，检查着上面的每一处焊缝，每一个接口。
曹家叶站在一旁，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老高，怎么样？”
高永明没有回答他，而是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个首席轮机长。
“打开检修口！我要看核心机叶片！”
“是！”
很快，核心机的检修口被打开。
当强光手电照亮了里面那一片片宛如艺术品的涡轮叶片时。
高永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又不敢。
许久。
他缓缓闭上眼睛，再猛地睁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没错……”
“数据完全吻合……不，甚至在最大功率输出和燃油效率上，比鹰酱的还要好！”
“这就是GT25000！一台……一台性能更强的GT25000！”
曹家叶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晃了一下。
他死死攥住拳头，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成了！
如果这台机器，真的是沈飞造的……
如果它可以被复制，可以量产……
那意味着，困扰了华国海军十几年的“心脏病”，将被彻底根治！
55型驱逐舰，不仅可以重启，而且可以敞开了造！
华国海军，将真正拥有走向深蓝的强大心脏！
就在曹家叶心神激荡之际。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那个……司令，高院士……你们要不要……再看看这个？”
一名负责雷达和电子系统维护的技术员，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脸色煞白。
“我们……我们刚才对全船的指挥系统和雷达系统，做了一次自检……”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结果……结果有点……有点吓人……”
高永明和曹家叶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当他们看到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那一排排数据时，两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大型有源相控阵雷达……探测距离和精度，全面超越现在的军舰？”
“这是什么？电磁波搜索雷达？”
“主被动一体化综合电子对抗系统……频谱库覆盖全球已知所有军用频段？开什么玩笑！”
一个又一个超越时代的技术名词，一条又一条堪称恐怖的性能数据。
不断地轰击着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然而，这还没完。
另一个负责武器系统的军官，也用见了鬼一样的声音叫了起来。
“垂发！垂发系统！司令，您快来看！”
屏幕上，是垂直发射系统的武器兼容列表。
反舰导弹。
远程防空导弹。
反潜导弹。
……
这些都还在众人的理解范围之内。
但是，当他们看到列表最下方那个名字时，所有人都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看着屏幕上那些匪夷所思的数据，又缓缓转过头。
看向那个唯一还保持着淡定，甚至还打了个哈欠的年轻人。
已经没有词可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了。
这哪里是什么改装渔船。
这分明是一艘，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星际战舰！
曹家叶看着沈飞，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