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童年，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生父是个无可救药的赌鬼，输光了家产，就将我和母亲当成出气筒。
记忆里，家中总是充斥着牌局的喧哗、母亲的哀求和我的哭喊。我和母亲身上的伤痕，旧的没好，新的又来。
七岁那年，母亲终于带着我，逃离了那个地狱。
我们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在这里，遇到了我的继父，张诚。
第一次见到他，我正躲在垃圾桶后面，捡别人丢掉的半个面包。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环卫工服，默默地走到我面前，递过来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手掌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我吓得不敢接，以为他要抓我去卖掉。
「孩子，别怕。」他蹲下身，声音沙哑却很温和，「叔叔不是坏人，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的眼神里没有嫌弃，只有满满的心疼。
我接过那个肉包子，狼吞虎咽地吃完，那是记忆里最香的味道。
张诚没有逼我喊他爸爸，也没有对我们母子颐指气使。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扫大街，天黑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他从不发脾气，从不骂人。就算我调皮打翻了他晾好的开水，他也只是先检查我有没有被烫到，然后温和地说：「没事，下次小心点，别伤着自己。」
慢慢地，我对他放下了戒备。
他会在我生病时，背着我跑几条街去医院；会在我羡慕别的孩子有玩具时，用废旧的木头给我削一辆小汽车；会在我生日时，用他微薄的工资给我买一碗长寿面，里面还卧着一个荷包蛋。
母亲和张诚领证那天，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对着他喊了一声：「爸。」
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眼圈瞬间就红了，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声音哽咽：「哎！好儿子，爸以后一定让你和妈妈过上好日子！」
高中的生活，因为继父的存在而充满了温暖和希望。
张诚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他总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小涛，知识能改变命运。爸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当个医生，救死扶伤，做个体面人。」
为了给我攒学费，他比以前更拼命了。除了环卫工的工作，晚上还去大排档帮人洗碗，经常忙到后半夜才回家。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和我们这样的家庭开玩笑。
高二那年，母亲积劳成疾，被查出了尿毒症。
医生说，想要活命，只能靠长期透析或者换肾。
无论是哪个选择，对我们这个家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继父没有丝毫犹豫，拿出了所有积蓄，又低声下气地求遍了所有能借钱的亲戚朋友，勉强凑够了前期的治疗费。
可是，母亲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最终还是没能战胜病魔。临终前，她拉着继父的手，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我。
「老张，一定要……一定要让小涛读完大学，当上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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