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一个低沉、警惕、带着明显疲惫的男性声音传来。是陈青！

赵晓芸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她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陈警官，别问我是谁。听着，我知道叶伯的死不是意外，我知道龙腾工地的‘意外’有鬼，我知道有一枚‘扣子’很关键。我也被沉默了。如果你想查下去，明天下午三点，北岸公园假山后面见。一个人来。如果你不来，或者带别人来，就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

她根本不给陈青反应和提问的机会，说完立刻挂断电话，并迅速销毁了电话卡。

她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这是一次冒险，一次赌博。赌陈青的好奇心和正义感是否真的未被磨平，赌他会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陷阱。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就在她挂断电话的同时。

城中村狭窄的巷道口，一辆黑色的、没有牌照的摩托车缓缓驶过。骑手戴着头盔，看不清脸，但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赵晓芸所在的那栋出租楼的窗户。

摩托车没有停留，很快消失在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而新的线头，已经被她抛了出去。

现在，只等鱼儿是否会上钩。

陈青握着那部私人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僵在原地足足有十几秒。

那个电话来得太突然，太诡异。一个经过处理的、明显伪装过的女声，语速极快，信息量爆炸——叶伯、龙腾工地、扣子、被沉默……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在他的神经上。

最后那句“北岸公园假山后面，明天下午三点，一个人来”，更像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诱饵。

是陷阱吗？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周世明那边的人？还是昨晚桥洞那帮“清洁工”设的局？目的就是把他引出去，彻底解决掉这个不听话的老警察？

但他的直觉，那几乎被几十年尘世磨砺耗尽的刑警直觉，却从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寻常的信号——对方语气中的急切、警惕，以及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压抑感，不像是伪装出来的。

而且，“被silence（被沉默）”这个词，很特别。不像是道上的人或者杀手会用的词。倒像是……文化人？

他猛地想起昨天在派出所，小王接到的那个找他的电话，那个自称是“朋友”的女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还有赵晓芸！那个被停职的调查记者！张大所长昨天似乎随口提过一嘴！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似乎有了一丝模糊的联系。

去，还是不去？

风险巨大。可能是自投罗网。

不去？如果对方真的是另一个像他一样在暗中挣扎的知情者，他可能就错过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机会，甚至可能让对方陷入更大的危险。

他想起李振国的警告：“蛰伏”。想起昨夜那个神秘而可怕的身影。

蛰伏？真的能蛰伏下去吗？对方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份关于叶伯的结案报告，一股强烈的屈辱和不甘再次涌上心头。

不能再等了。

他做出了决定。去！但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立刻行动起来。首先，他找出了一部很多年前用过、早已停机的旧手机，充上电。然后，他仔细研究了北岸公园的地图，特别是假山区域的地形，规划了好几条进退路线。他甚至翻出了一件很多年没穿过的、毫无警察特征的旧夹克和一顶鸭舌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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