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黑,连路灯的光晕都被吞噬得只剩零星残片。
车内更暗,黑布遮住了所有可能窥探的视线,也困住了我们这群刚刚脱离审讯的“幸存者”。
经过一整天的轮番讯问,同车的五人早已歪倒在座位上沉入昏睡。
只有我,眼皮重似千斤,意识却清醒得可怕。
一闭眼,就是宕山村。
是那些支离破碎、血肉模糊的残骸,散落在泥泞的山路上、歪斜的屋檐下。
是凝固的血洼,是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地凝视着灰蒙蒙的天空。
鼻腔里仿佛又萦绕起那股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味和腐败气息,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压下喉头涌起的酸水。
不能吐,绝不能在这里失态。
我深吸一口混浊沉闷的空气,微微掀开窗边黑布的一角,强迫自己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破碎夜色。
城市的高楼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
幸好,那对狗男女终于死了。
这个念头蓦地蹿起,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抚平了部分翻腾的情绪和紧绷的神经,甚至带来一丝扭曲的快意。
我靠回椅背,在单调的雨声和车轮碾过积水的噪音里,疲惫终于压倒了紧绷的神经,将我拖入浅薄而不安的睡眠。
……“醒醒!
都醒醒!
学校到了!”
李龙龙沙哑疲惫的声音像一根粗糙的绳子,将我从混乱的梦境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车内顿时响起一片含糊不清的呻吟和窸窣窣的动静。
我缓缓睁开干涩的眼,扭头,再次掀开那角黑布。
外面依旧是一片沉滞的墨黑,仿佛时间从未流逝。
摸出手机,屏幕冷光刺眼:竟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从市局到位于郊区的秦城大学,竟开了这么久。
我没来由地想,这城市真大,大得能轻易吞没一个村庄,百来条人命,也不过是投入深湖的一颗小石子,激起几圈涟漪便重归平静。
“老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是王腾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揉着眼睛,看向站在车头的李龙龙。
睡了一觉,他似乎恢复了些许平日里的活力,但那点活力在这压抑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脆弱。
“对啊,老师,我们怎么办?”
其他几个同学也陆续清醒,纷纷附和,脸上带着懵懂的睡意和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