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霍聿深坐在她身旁,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中显得晦暗不明。
许久,阮知乔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而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要拍这个?太浪费了。”
霍聿深缓缓睁开眼,转过头看她。
他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和那双盛满了不安与困惑的眸子里,沉默了片刻。
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锁骨间那枚冰凉的紫罗兰翡翠吊坠。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与翡翠的冰凉形成鲜明的对比,激得阮知乔轻轻一颤。
“因为它衬你。”
他开口,“就像它应该在那里一样。”
“至于浪费?”
他顿了顿,收回手,目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惯有属于上位者的笃定。
“我霍聿深买给妻子的东西,从来没有浪费这一说。”
阮知乔僵硬地坐着。
脖颈间、耳垂上、指尖,冰凉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九千万……
他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扔了出去,像买一束花一样随意,然后将这沉重的礼物戴在了她身上。
她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有一种被无形之物勒紧咽喉的窒息感。
是褒奖?
是宣告所有权?
还是另一种形式更昂贵的圈养?
车子驶回浅水湾豪宅,如同驶回一个华丽的金丝笼。
下车时,霍聿深伸出手臂。
阮知乔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微颤的手指搭了上去。
佣人看到他们回来,尤其是看到阮知乔身上多出的那套耀眼珠宝,眼中都闪过惊艳和敬畏,态度愈发恭敬。
霍聿深松开了她的手,淡淡道: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他的目光在她颈间的项链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径直走向书房,似乎还有未处理完的事务。
阮知乔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书房门后的冷硬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套价值连城的枷锁,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卧室,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取下耳环和项链,仿佛它们是什么易碎的危险品,轻轻放进那个丝绒盒子里。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无名指的戒指上。
那抹浓郁的紫色在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尺寸完美地契合她的手指,仿佛量身定做。
可她却觉得这戒指有千钧重,压得她的手指连同整颗心都在下沉。
她用力想要把它褪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那戒指竟然卡在了指关节处,一时之间无法取下。
阮知乔急了,用力拉扯,细嫩的皮肤立刻被磨得发红刺痛。
看着指根处清晰的红痕,和那枚依旧牢牢圈住她手指的戒指,无力将她淹没。
他送的不是礼物,是一个标记,一个无声的警告,一个她无法拒绝、也无法挣脱的象征。
就像这场婚姻一样。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那片刺目的紫色。
-
第二天,阮知乔醒来时,眼睛还带着微微的肿痛。
她看着梳妆台上那个打开的丝绒盒子,里面的紫罗兰翡翠静静地躺着,流光溢彩,却让她心头沉甸甸的。
那枚戒指,她试了很多次,依旧无法取下,最后只能放弃。
她藏起了那串项链。
但手指上的戒指,却无法隐藏。
下楼吃早餐时,霍聿深已经坐在那里了。他换了一身西装,似乎准备出门,正一边看报纸一边喝着咖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