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清浅？”父亲担忧的声音，将我从巨大的震惊中，拉了回来，“你……你没事吧？”

我看着他那写满了关切和焦虑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能再让他，卷入这场早已超出我们所有人想象的漩涡中了。

“爸，”我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恢复了镇定，“这件事，您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从现在开始，您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管。我会处理好一切。”

“可是……”

“没有可是！”我的语气，不容置喙，“您只需要像往常一样，处理好公司的日常事务，稳住‘凤凰计划’的盘子。剩下的，交给我。”

我拿起那本日记，和那盘磁带，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父亲在身后，急切地问道。

“去见一个，能给我答案的人。”

我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书房。

当我重新坐回到车里时，我的大脑，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冷静了下来，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是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将所有的证据，包括张建国的供词、录音磁带、林叔叔的日记，全部交给警方。让国家机器，介入调查。

但这个念头，只在我的脑中，闪现了一秒，就被我立刻否决了。

那个“佛爷”的势力，能让张建国这种级别的官员，都为之卖命二十年。其能量之大，关系网之深，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我根本无法确定，在江城，甚至在更高层，还有多少是他们的人。

贸然将这些足以致命的证据交出去，不仅可能打草惊蛇，让对方提前销毁所有痕迹，甚至，可能会给我和整个沈家，招来灭顶之灾。

我不能冒这个险。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条路。

去找林梓轩。

他是目前，唯一一个，可能知道更多内幕的人。

他深夜密会秦苍，他处心积虑地引导我寻找真相，他一定掌握着某些，我不知道的关键信息。

他想要的，是那本日记。

而我想要的，是他脑子里，关于“龙脉”，关于那个“佛爷”，所有的秘密。

我们之间，可以做一场交易。

一场，赌上所有身家性命的，终极交易。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我只在船厂事件后，存下的、林梓轩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那头，没有传来林梓轩的声音，而是一个冰冷的、陌生的男声。

“哪位？”

是秦伯的声音。

“我找林梓轩。”我的声音，同样冰冷。

“少爷正在休息，不方便接电话。”秦伯的语气，礼貌，却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你告诉他，”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渣，“他想要的东西，找到了。我在‘老地方’，等他。”

说完，我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所谓的“老地方”，是我们之间的一个暗号。

指的，就是那个，我们童年时经常一起玩耍的，废弃船厂。

那个他为我挡刀，我们第一次达成“同盟”的地方。

我相信，他一定能懂。

我发动汽车，向着那个，见证了我们关系数次转折的，命运之地，疾驰而去。

夕阳，将天边的云彩，烧成了壮丽的火红色。

江风，吹过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像是在吟唱一首，关于过往和宿命的、悲凉的挽歌。

我将车，停在船厂的空地上，一个人，静静地，靠在车头。

我的手中，紧紧地攥着那本，黑色的日记。

我知道，我即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比任何商业谈判，都更凶险百倍的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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