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远处,黑暗里划出道橙红的弧线:“等不等,路都得往前走。”
风把他的话吹得很远,我望着头顶的星空,突然觉得有点冷。
3 碎镜片与老吉他成都的雨总下得没道理。
前一秒还是大太阳,晒得青石板发烫,转眼就从锦里的飞檐上浇下来,“哗啦啦”的,把青石板洗得发亮,倒映着廊下红灯笼的影子,像串浸在水里的草莓。
飞檐上的瓦当刻着瑞兽,雨水顺着瑞兽的嘴巴流下来,砸在石阶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我们在屋檐下躲雨,旁边还有个卖糖油果子的阿姨,推着辆小推车,车上的糖油果子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雨水的味道,飘得满街都是。
建军突然“哎呀”一声,转身就往巷子里跑——他的吉他还放在刚才坐的石阶上。
等我们跑过去时,吉他已经不见了,只剩个空琴盒泡在水里,贴在盒面上的崔健海报被泡得发胀,纸浆都散了,崔健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个大概的轮廓。
建军蹲在地上捡琴盒的碎片,手指被盒底的钉子划破了也没察觉,血珠滴在水洼里,晕开细小的红,像极了晓棠连衣裙的颜色。
他捡了半天,把碎片拢在怀里,像抱着件稀世珍宝,眼眶红得厉害,却没掉眼泪。
那天晚上,我们在桥洞下听流浪歌手唱歌。
歌手穿着件破洞的牛仔裤,头发很长,遮住了半张脸,他的吉他包上贴满了徽章,有崔健的,有罗大佑的。
他唱的是《平凡之路》,“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声音有点沙哑,却很有力量。
唱到“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时,建军突然捂住了脸,指关节都发白了。
远处火锅店的霓虹透过雨幕照进来,在他指缝间流动,像串破碎的星子——那霓虹是红的、黄的,混在一起,像极了兰州舞厅里的灯光。
晓棠的信来得越来越慢,邮票上的邮戳从兰州变成了上海。
第一封信贴着白塔山的风景票,信封上还沾着点黄河边的泥沙,信里说黄河涨水了,淹了岸边的几棵柳树,她打工的花店生意很好,老板还给她涨了工资;第二封盖着南京的邮戳,夹着片中山陵的柏叶,叶子很绿,脉络清晰,她说南京的秋天很美,梧桐叶落满街,像铺了层金子;最后一封信里,她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