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在指着鼻子骂他只会夸夸其谈，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吗？
王副市长在一旁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完全没有要打圆场的意思。
“李厂长，你怎么能这么跟宋秘书说话呢？”王副市长放下茶杯，嘴上说着批评的话，脸上却看不出半点责备的意思，“宋秘书是省厅来的贵客，代表的是周厅长的脸面。”
他转头看向宋御，一脸“诚恳”。
“宋秘书，你别介意，老李是个粗人，说话直。但他说的也是我们基层干部的心里话。我们不管什么理论，就认一个死理，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说得好！”李卫东一拍大腿，“我们纺织厂这只‘耗子’，以前请了多少专家学者来看，开了多少研讨会，写了多少报告，结果呢？越抓越瘦！江顾问来了，就几句话，厂子就活了！你说，我们信谁的？”
一唱一和，天衣无缝。
宋御感觉自己胸口堵着一团火，烧得他肺都要炸了。
他看着眼前这两个一文一武、配合默契的昌城干部，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们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省厅派来的联络员。
他们把自己当成了敌人。
一个已经被他们看穿了底牌，并且准备看笑话的敌人。
“好，很好。”
宋御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猛地站起身。
“既然昌城的同志们这么有信心，那我就拭目以待。”
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
“我等着看，你们这位江顾问，怎么用‘过去、现在、未来’，去回答周厅长关于投入产出比和边际效益递减的专业问题。”
说完，他不再看两人，拂袖而去。
包厢的门被重重带上。
宋御回到招待所分配给他的房间，一把扯掉领带，狠狠地摔在沙发上。
一群蠢货！
一群坐井观天的土包子！
他们根本不知道周厅长的厉害，更不知道现代经济管理是一门多么严谨的科学！
还“画大饼”？
他要在汇报会上，当着周厅长的面，把江程画的这张饼，撕得粉碎！
他走到电话旁，拿起话筒，拨通了一个省城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压低了声音。
“喂，刘处长吗？我是小宋……对，我到昌城了……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您能不能帮我找几份关于西方七十年代区域产业集群衰退的案例分析报告？对，要数据最详实的那种……还有，关于供给侧改革的最新理论模型，也帮我发一份……越多越好，越专业越好……”
挂掉电话，宋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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