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张明澈的眼眶热了。他一直怕老爷子不接受,怕自己配不上裴御衡,却没想过,这位看似严厉的老人,心里竟跟明镜似的。
“爷爷,”他轻声说,“我会好好对御衡的。”
“我信你。”老爷子笑了,“等御衡回来,咱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裴振廷站在门口,低着头不敢进来。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还站着干什么?进来给张小子道歉!”
裴振廷磨磨蹭蹭地走进来,声音含糊地说了句“对不起”。
张明澈没计较。他知道,裴振廷暂时翻不起浪了。
夕阳透过病房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张明澈坐在床边,听老爷子讲裴御衡小时候的趣事——说他三岁时非要爬树掏鸟窝,摔下来还嘴硬说“不疼”;说他十岁时把零花钱攒起来,给张明澈买了支掉漆的钢笔。
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细节,像颗颗暖糖,在心里慢慢化开。他拿出手机,给裴御衡发了张病房的照片,配文:爷爷在等你讲冷笑话。
这次,回复来得更快:马上落地,等我抱。
张明澈看着屏幕,指尖轻轻摩挲着“抱”字,嘴角忍不住上扬。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像一幅铺展开的锦绣。
病房的窗台摆着束新采的桂花,是张明澈一早让人从裴家老宅移栽来的。细碎的金桂落了满窗台,香气混着消毒水的味道,竟也生出几分暖意。裴老爷子靠在床头翻报纸,老花镜滑到鼻尖也没察觉,时不时指着财经版笑两声:"这混小子,在欧洲倒是没偷懒。"
张明澈正替他削苹果,听到这话时指尖顿了顿。苹果皮连成条完整的弧线,落在白瓷盘里像条淡红的丝带。"他昨晚发消息说,今天下午的航班。"他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过去,"说要带您爱吃的黑松露巧克力。"
"还知道惦记我。"老爷子咬了口苹果,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倒是你,这阵子瘦了不少。振廷那混小子没少给你使绊子吧?"
张明澈笑了笑没接话。上周董事会上,裴振廷虽因老爷子醒了收敛不少,却仍在暗地里煽风点火,说他以张家势力干涉裴氏内务。好在几位老董事念着旧情,又看了虎哥的供词,才没让他闹出太大动静。
"别理他。"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等御衡回来,让他自己收拾这烂摊子。咱们裴家,还没到让外人指手画脚的份上。"
这话里的"外人"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张明澈刚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裴御衡的助理发来的消息:先生已落地,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他捏着手机站起身时,指尖竟有些发颤。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落在地板上,像铺了层碎金。老爷子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笑着摇了摇头:"去吧,去门口等。"
医院楼下的梧桐道上,落叶积了薄薄一层。张明澈站在香樟树下,风卷起他的衣角,带来远处机场的轰鸣声。他数着过往的车辆,心跳像敲鼓似的,直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拐进医院大门,才猛地攥紧了手心。
车门打开的瞬间,裴御衡几乎是踉跄着冲下来的。他穿的还是去时的深灰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眼下的青黑遮不住,却在看到张明澈的瞬间,眼里炸开了光。
"明澈。"他的声音带着旅途的沙哑,几步跨过来将人圈进怀里。力道大得像要把人揉进骨血里,手臂勒得张明澈生疼,却舍不得挣开。
"我在。"张明澈把脸埋在他颈窝,闻着熟悉的雪松香气,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那些天的委屈、害怕、强撑的镇定,在这一刻全化作温热的泪,打湿了对方的衬衫。
裴御衡的手抚过他的后背,指尖带着薄茧,一遍遍摩挲着他的脊椎。"对不起。"他反复说着这三个字,声音哽咽,"我来晚了。"
"不晚。"张明澈抬头看他,指尖擦过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你回来了就好。"
两人站在树下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助理轻咳着提醒"老爷子还在等",才手牵手往住院部走。裴御衡的掌心滚烫,指缝间全是汗,却始终没松开。
推开病房门时,裴老爷子正假装看报纸,眼角的余光却早就瞟了过来。裴御衡走过去握住老人的手,声音发颤:"爷爷。"
"回来就好。"老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圈,故意板起脸,"别光顾着腻歪,公司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欧洲的合作案签了,"裴御衡坐直身子,语气恢复了沉稳,"违约金也让对方赔了。至于国内......"他瞥了眼张明澈,"我听说二叔闹了些事?"
"何止是闹事。"老爷子哼了声,把一叠文件扔给他,"自己看。"
那是张明澈整理的证据——虎哥的供词、二叔的转账记录、林宇的证词,甚至还有他偷偷录下的董事会录音。裴御衡翻看着,脸色越来越沉,指节捏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