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道，“摆驾清宁宫。”

李恪忠心中暗喜，忙应了声“是”，便去安排。

一路上，裴玄禛脚步匆匆。

到了清宁宫，踏入殿内，便见沈珮玉坐在桌前，面前饭菜几乎未动。

她似有所感，抬头看到裴玄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坐在那一动未动，那双秋水剪瞳泪水盈盈地望着他，心里软成一片。

只听她声音哽咽道，“臣妾还以为要等到陛下训斥的旨意呢。”

她眉心一蹙，泪珠应声而落，沾湿了长而卷的眼睫，好不可怜。

她垂首啜泣的模样像根细针，直直戳进裴玄禛的心底。

他喉结滚动两下，急促上前几步，指尖拂过她泛红的眼尾时，触到一片滚烫。

沾着泪痕的小脸仰起来，睫毛上泛着细碎水光，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平日，“乖，不哭了。”

“朕这不是来了么，何曾训斥过你。”他声音温柔极了，生怕高一点便吓到她。

无奈道，“怎么还越来越娇气了呢。”

指节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却擦不干她眼底化不开的委屈，反倒引得她扑进怀中，将呜咽声尽数埋进他胸口。

“我哪里对她不恭敬了，她偏要叫我去，说什么劝你雨露均沾的鬼话，她、她又提选秀又要往我宫里塞人，这不是往我心窝子上戳么，你还向着她，你……你太过分了！”

李恪忠眉心狠狠一跳，赶忙挥手带着殿内的宫人都退下。

看来这回真是将她气急了，什么规矩体统都顾不得，恨不得将心里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

沈珮玉嘴上说他，实则裴玄禛看得清楚，手指攥他衣裳紧得跟什么似的，生怕他一甩衣袖就走。

“朕都知道，不是阿玉的错。”他拢着她的身子，轻轻抚摸着柔肩，耐心安慰着。

她性子高傲，能忍到如今的地步，已然在他意料之外。

阿玉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她一步步的退让却引来更深的伤害，退无可退，不将他往外推便是她的底线。

从前皇后那般为难她都未曾哭过，也没在他面前说过皇后一个不字，今日却不顾形象地哭诉委屈。

他知道，都是因为在乎他。

怀中人不大的哽咽声清晰传入他耳中，破碎的语调敲击着他的心。

他扶着她的肩不让她躲，拿着帕子擦去她满脸的泪，心疼极了，“怎么哭成这样。”

“朕何曾向着她过，你让紫苏出去打听打听，皇后在乾元宫可讨到一丝好处？”

泪水顺着她苍白的下颌线蜿蜒，全都流进了龙袍，洇出一片深色的印记。

裴玄禛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狼狈，唤来宫人打湿了帕子，挽了袖子亲自伺候她净脸。

“你一点亏也没吃，把皇后气得头昏脑胀，自个儿反倒哭起来了。”

这位主儿从前做太子妃的时候，还担着为夫君纳妾的责任，都硬生生扛着一个字都不提。

如今卸了担子，能老老实实听陈氏的话才怪了。

皇后就非要去触这个霉头。

被讥讽了又能怪谁。

他这么想着，抬手轻轻捏起小巧白皙的下巴，用湿帕子擦着脸。

沈珮玉吸着鼻子，任由他替她擦着泪，哭得眼睛疼，“那你午膳不来清宁宫。”

她闷闷的声音软软的，明明是指责，听进裴玄禛的耳朵里，像娇斥撒娇一般。

“你到底顶撞了皇后，朕已经站在你这边，若接着便来清宁宫，前朝后宫如何看？”

裴玄禛随手将帕子放在铜盆里，挥了挥手，装耳聋眼瞎的采薇赶忙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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