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为什么？”
父亲的声音终于响起。
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像暴风雨前压抑的闷雷。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沉重的寒意，砸在狭窄的车厢里。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头埋得更低，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
这颤抖半真半假。
真的部分是身体对即将到来的暴力的本能预警。
假的部分……是精心排练的剧本。
“我……”我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带上浓重的、令人心软的哭腔，“我怕……怕？”
父亲嗤笑一声，那声音像砂纸刮过金属，“怕你那个没用的妈？”
车子猛地向右一拐，粗暴地冲进一条僻静的岔路，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
最终，车子在一个废弃的仓库区边缘停下。
四周荒草丛生，堆着生锈的集装箱，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尘土混合的腥气。
死寂。
他解开安全带，动作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推开车门，绕到后座。
车门被猛地拉开。
高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浓重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俯身，一只大手像铁爪一样钳住我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我整个人从车里拖拽出来！
我的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尖锐的疼痛瞬间炸开。
但我死死咬住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说！”
他居高临下，像一座随时会崩塌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山峰，阴影将我完全吞噬。
“为什么选我？
嗯？”
那只钳着我胳膊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我被迫仰起脸，泪水在眼眶里迅速蓄积，恰到好处地滚落下来。
不是演戏的泪水。
是生理性的，被剧痛逼出来的。
3“我……我怕妈妈……”我抽噎着，声音破碎不堪，断断续续，“我怕……她有了新家……就不要我了……爸爸……只有爸爸……会永远要我……”我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努力在那张被恐惧扭曲的小脸上，挤出最深的、最无助的依恋。
“我……我只想要爸爸……”我伸出没有被钳制的、小小的、颤抖的手，试图去抓住他垂在身侧的衣角。
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这个动作，这个眼神，这句“我只想要爸爸”……像一道无形的咒语。
父亲身体里那股即将爆发的、摧毁一切的戾气，肉眼可见地凝滞了。
钳住我胳膊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