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何时候都要真切,“阿珩……别说了……”她抬起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那里有滚烫的泪滑落,烫得她指尖发麻。
“我要走了……”风声呜咽,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人的眼。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清晰:“若有来生……若有来生还能遇见……”她的视线开始涣散,可指尖仍固执地停留在他脸上,“答应我……别再……对我说抱歉了……”若是真有来生,她不想再听对不起,只想听一句“我信你”,或者……哪怕只是沉默着,让她再看一眼也好。
指尖的温度骤然消失,她的手无力地垂落,搭在他的手背上。
那双总是含着光的眼睛,终于永远地闭上了。
他抱着她渐渐冰冷的身体,一遍遍地重复着“好”,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可风太大了,她再也听不见了。
残阳彻底沉入西山,夜幕四合,只有他的哭声在空寂的废墟里回荡,像一首永远唱不完的挽歌。
她断气的那一刻,沈珩周身的血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他抱着她渐渐冷透的身体,在断壁残垣里坐了整整一夜。
从残阳泣血到月隐星沉,再到晨光刺破黑暗,他始终一动不动,只有偶尔颤抖的指尖,证明他还活着。
当手下将士小心翼翼地靠近时,才发现他眼底的光已经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死寂,比边关最深的寒潭还要冷。
他亲手将她葬在了那棵她最爱的桃花树下,没有立碑,只在坟前放了一支他连夜打磨的木簪,簪头的桃花刻得深而凌乱,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自那日后,沈珩成了边关最可怖的存在。
他不再议事,不再休息,甚至不再说话。
每日天未亮便披甲上战场,手中长枪染满了敌军的血,枪尖滴落的猩红在沙地上晕开,像一朵朵开得凄厉的花。
他总是冲在最前面,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撕裂敌军的阵型,刀光剑影里,他的眼睛红得吓人,嘶吼声比野兽还要骇人。
“杀——!”
他把所有的痛苦、悔恨、不甘,都化作了枪尖的戾气。
敌军的将领被他挑落马下,头颅滚落在地时,他只是低头看着,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砍杀的不是敌人,而是那些啃噬他心脏的回忆。
手下将士劝他:“将军,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