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了？”
相册是牛皮封面，扉页贴着张褪色的电影票根。
《庐山恋》，1980年。
周志远在票根旁写着：“独自看完，你的位置空着。”
相册里大部分是他支边时的照片：站在棉田里戴草帽的青年，土坯房前和同事的合影，简陋的医务室……翻到最后一页，我愣住了。
那是张铅笔素描，画的是少女时代的我，右下角标注着“1976年冬，凭记忆”。
素描背面粘着张便条纸，是近期写的：“雅琴，这些天我总梦见初中教室。
你坐在第三排靠窗，阳光穿过你的麻花辫，落在我的铅笔盒上。
“如果……如果能重来，那天放学我一定不会让你独自走回家。”
便条纸下方还有行小字：“P.S.医生说我心脏情况不太好，有些话再不说，可能永远没机会了。”
9.书法课上，周志远交来一张宣纸。
上面用颜体写着“夕阳无限好”，只是“限”字少了最后一捺。
“手抖了。”
他不好意思地解释。
我提笔补上那一捺，墨迹未干，就听见后排几个老太太的窃笑。
最活跃的张阿姨直接凑过来：“老周啊，听说你给宋老师写了首藏头诗？”
周志远耳根通红，手忙脚乱地收拾笔墨。
我看着他颤抖的手指，想起相册里那张医务室照片。
年轻的他正在给病人把脉，墙上挂着听诊器。
下课铃解救了我们。
走廊上，周志远突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个保温饭盒：“自己腌的酱黄瓜，记得你爱吃。”
饭盒沉甸甸的，还带着体温。
我掀开盖子，熟悉的甜辣味扑面而来，竟和我母亲当年的配方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这个味道？”
“六三年春游，你带的酱黄瓜被全班抢着吃。”
他眼睛亮起来，“我偷藏了最后一块，回家让我妈尝着做的。”
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彩绘玻璃，在他白发上投下斑斓的光斑。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温和的老人，竟把关于我的每个细节都珍藏了半个多世纪。
10.女儿回国那天，我带她去了周志远家。
周雯开的门，系着条可笑的卡通围裙。
“我爸在厨房大战红烧肉呢。”
她接过我手里的水果，“阿姨您坐，琳姐是吧？
常听我爸提起您。”
客厅里，我女儿琳琳打量着满墙的书架，目光在玻璃板下的老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