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时光如梭，岁月荏苒，转眼间匆匆数年过去了。
如今的段平安已经年满二十三岁。
他也确实如同预言经书描述的那般。
凭借金锄头带来的威望，成为清源县一方小地主。
不仅住进大宅院，还拥有众多家仆伺候，日子过得逍遥又自在。
这一日，段家宅院内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忙得鸡飞狗跳。
有人张灯结彩，布置装饰。
有人浇水施肥，摆弄鲜花。
有人打扫卫生，力求一尘不染。
当然，还有人杀鸡宰羊，烹饪美味佳肴。
就连段平安自己都闲不住，不断指挥着家仆干活，力求尽善尽美。
“你愣着干什么，冰块准备好没有？
天气炎热，酷日难耐，赵公公顶着烈阳赶路，肯定遭不住。
冰毛巾、冰酒水这些东西，统统都要准备好，不能有半点马虎。”
是的，没有错……
段平安已经富裕到可以在炎炎夏日享受清凉冰霜。
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酷暑和冰霜，水火不相容的事物，究竟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
以前，他只知道夏天必然热到头晕目眩，冬天必然冻到全身发抖。
此乃天地规律，非人力可以改变，大家都是这么过的。
然而，当他成为地主之后。
这才知道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硝石，可用于制冰。
原来老爷们过得都是这种神仙日子。
烈日炎炎，很了不起吗？
天地规律，不能违背吗？
在金钱财富面前，不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了不起的。
老天爷是爷，有钱的也是爷，谁比谁高贵啊！
“赵公公到了，赵公公到了……”
就在段平安指挥众人干活之际，一名家丁急冲冲跑来报信。
闻言，段平安丝毫不敢怠慢，拔腿就朝着宅院大门赶去。
等他到了大门口，正巧瞧见赵瑞刚出马车，准备下来。
见此状况，段平安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推开车夫，伸出手搀扶赵瑞。
“赵公公，您慢着点，家仆粗鄙不细心，还是我来扶着您更好。”
说着，段平安就弯腰抬手，一副甘当下马杌子的模样。
而赵瑞则是全程笑眯眯看着，打趣道：“哟！想不到才短短几年不见，金锄头就开了窍，也学会搀扶人咯。”
“荣幸！荣幸！”段平安赔笑回应，“赵公公的大恩大德，平安没齿难忘，能够有幸服侍您，那是天大的福气。”
诚如赵瑞所说，段平安这些年确实改了性子。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泥腿子，已经学会人情世故。
尤其是在看过预言经书之后，他深刻认识到，良善也得有爪牙。
即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段平安这些年还是强迫自己去学习，究竟该如何溜须拍马，该如何阿谀奉承。
这不！以前那个硬邦邦的锄头，真就开了窍，如同黄金一样变软了。
“冰毛巾呢！还不快拿过……”
将赵瑞搀扶下马车之后，段平安立刻唤家丁将冰毛巾递来。
而后更是亲自拧干毛巾里残留的水分，恭恭敬敬双手递到赵瑞面前。
“赵公公舟车劳顿，加之炎炎夏日，酷暑难耐，还请擦擦汗。”
看着冒着清凉之气的毛巾，以及躬身服侍的段平安。
赵瑞不由得笑乐了，夸耀道：“咱家是习武之人，体内有股玄妙之气，冬暖夏凉不过尔尔，区区酷暑奈何不得。”
话锋一转，他又继续补充道：“不过你既然有心，早早准备好解暑之物，咱家也不能无礼，用用便是。”
说罢，赵瑞随手接过冰毛巾，简单擦拭了一下。
如此，也算给足了段平安面子，不至于让他的准备都白费功夫。
而段平安也很会接话，立马恭维道：“赵公公在祥瑞署高就，为圣人办事解忧，天天接触的不是吉兆就是吉物，区区酷暑自然奈何不得您。”
这话算是说到了赵瑞心坎里，马屁拍得很好。
赵瑞一听笑容更盛，拱手冲天，“为圣人尽心效命，乃至咱家的福分，有幸沾染一二祥瑞之气，便是三生三世都受用不尽。”
“甚是！甚是！赵公公所言极是。”段平安连忙接茬，“圣人之德，天下皆知，福泽万灵，受用无穷。”
这是昧良心的话。
当今圣人有没有德，难说。
但是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段平安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能够勉强温饱，那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能再奢求更多。
尤其是当他成为地主，眼界不再局限于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之后。
这才发现能够当雇农，那都算运气不错，更多的人只能卖身为奴为婢。
不过这种话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那岂不是打赵瑞的脸，还怎么往下聊。
“赵公公里面请，平安已备好酒菜宴席，还望赏脸。”
段平安一路小心服侍，领着赵瑞进入宅院，入座宴席。
为了这次接待，他可谓是费尽了心思，好酒好菜一应俱全。
甚至还从隔壁县城的猎户手中，花费重金买到了一对熊掌。
同时还特意吩咐伙房，一定要烧条鱼，与熊掌摆放在一起。
“鱼和熊掌亦可兼得，你倒是费心了。”
刚坐下入席，赵瑞就瞧见鱼和熊掌。
他知道段平安是有意为之，毕竟就连摆放的位置都很显眼。
对于这种小心思，赵瑞很是满意，极为给面子，吃了一小口。
见此状况，段平安自然也不能当哑巴，连忙举起酒杯，感谢道：
“赵公公为圣人办事，在皇宫当差，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
平安家资浅薄，自知无论如何准备都难以招待周到，着实惭愧。
故而只得投机取巧，还望见谅，还望海涵，平安这就自罚一杯。”
说罢，段平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赵瑞则是全程眯着眼看段平安表演，不发一语。
直到片刻之后，他方才由衷地感叹道：“金锄头，银锄头，不如耕地铁锄头。开了窍，悟了道，胜过满屋金元宝。”
说完，赵瑞突然端起酒杯，补充道：“平安啊平安，锄头啊锄头，眼前这片新天地的滋味如何，吃得惯吗？”
闻言，段平安先是一愣，紧接着连忙双膝跪地，俯首磕头。
“回公公的话，平安吃不惯，太腥了有血味，但……
不敢隐瞒公公，平安吃得爽，一辈子最舒心的日子莫过这几年。
平安能有今天的一切，全赖公公当初帮忙改命，大恩大德，永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