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甩在我脸上,力道大得我撞在门框上。
奶奶扑过来拉,姐姐妹妹在旁边哭,我躺在地上无力的哭喊。
最后父亲蹲下来,扯着我的衣领说:“开春后还要给你们几个交学费,你一天到晚心思都在驴棚里,成绩下滑这么多,不卖它卖谁?”
我摸着发烫的脸颊突然懂了——小灰不是被卖掉的,是被我“吃”掉的。
像所有寄生者那样,我靠爷爷的疼、小灰的陪伴活着,直到宿主一个个消失,才发现自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二)爷爷种的海棠树在院子中央站了三十多年了。
每年秋天,胭脂红的果子会把枝桠压得弯弯的,我总喜欢爬到树杈上啃果子,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吃。
爷爷在树下抽着旱烟,总是笑眯眯地望着我。
他说这树比父亲还大,当年盖房时和地基一起扎的根。
树杈上绑着一个秋千,那是我软磨硬泡求爷爷绑上去的,我喜欢飞在高空的那种失重感。
第二年那根枝桠就没结果,爷爷却没拆秋千,只在树下垫了块厚木板,怕我摔下来。
小灰被卖掉之后的每个寒暑假,我开始了四处放养的生活,几个姑姑家里轮流安置,这家养一个月,就送到另一家。
过年还好,我会跟着姑姑回家拜年,和姑姑一起进门,再一起回去。
过年姑姑给我买的新衣服和姐姐妹妹的不一样,我终于和她们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了。
我的学校离姑姑家太远了,所以上学期间吃住都是在家里,很不习惯。
早上再也没有了姑父煮的罐罐茶和烤的黄灿灿的馒头喂我,也再也没有办法跟着姑姑走门串巷的跳舞了,姑姑很喜欢跳舞,她跳舞时整个人在人群里发光。
我已经在盼望着放假了,我知道,只要放假,第二天姑姑就会来接我。
姑姑的家在另一座大山上,我们之间隔着的距离是一条大河,和两座高峰,但我不觉得累,我会踩着她的脚印,高高兴兴地跟她回家。
姐姐大我两岁比我懂事,妹妹小我两岁比我可爱,我和她们不太熟。
我都习惯了,我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变化,就喜欢守着眼前的生活慢慢过,慢慢长大,就仿佛从没有人离开。
十三岁那年暑假,我从姑姑家回来,看见院子里亮得晃眼。
海棠树没了,只剩个矮矮的一截树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