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空气，也是这般凝滞，这般令人窒息。

“玫瑰。”她的声音终于从喉咙里挤出来，有些干涩，不知为何，她下意识解释：“就是普通的粉色玫瑰，觉得好看就保存了……”

“确实挺好看的。”贺瑾认点点头，转身又开始看其他的东西，柜子上摆放着几座奖杯，其中一个格外显眼：“这是赫杯的复刻吗？”

孙応莎正在整理桌上的东西，闻言，她转过身，目光也随着投向那座银杯。

“嗯。”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回避。

贺瑾听到这大大方方的回应愣了一下，心口突然有些闷，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

离书柜更近了些，能清晰地捕捉到杯身上细密深刻的英文。

Wang Chuqin＆Sun Yingsha

三个年份，三座城市，两个并排的名字，以一种永恒的姿态，被冰冷的银质承载着。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双共同捧起这座奖杯时的温度，能听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能感受到那份属于巅峰的、独一无二的共振。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翻涌，是了然？是酸涩？还是眸中被横亘在眼前的，无法撼动的历史所震撼的无力感？他说不清。

“挺好。”他望着那两个黏在一起的名字，背对着孙応莎，试图让声音显得轻松，“你们……都很棒。”

孙応莎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自然听懂了他话语中的沉闷。

“那上面的只是名字而已。”她看着他，目光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淡然：“而你是我的丈夫，是和我共度余生的人。”

“我知道的。”

“爸妈回来了。”门外传来开锁的声响，孙応莎快步走出去，重逢的欢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贺瑾指尖触碰着那座奖杯，内心五味杂陈，其实刚刚他想开口的，想告诉她，他不是介意那个名字，不是介意那段辉煌的、属于她和另一个人的历史。

他甚至想用轻松的语气说一句：“当然，我怎么会和一串冰冷的英文计较呢”

可是他很清楚，那不仅仅是一串英文，不只是个名字。那是属于她们的青春风暴，是她们齐名百年的勋章。

他承认自己患得患失，斤斤计较。

换做之前他还能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可自从孙応莎说出要和他好好过日子之后。

他很介意，介意关于那个人的一切。

“贺瑾，快出来吃水果。”

孙応莎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打破了他内心的黑暗。

他猛地收回手，走了出去，反手将门关上，将那个名字，将那个自私地想要将那座奖杯摔碎的自己也一并关在了里面。

厨房里弥漫着浓郁的，带着烟火气的香，炝锅的葱姜蒜在热油里翻滚爆香。

孙爸爸系着围裙，动作麻利地颠着炒勺，锅里的大虾裹着油亮的酱汁。

贺瑾站在水池边，袖子挽了上去，正专注的淘洗着小白菜。

孙爸爸翻炒的间隙瞥了他一眼，眼角堆起细密的皱纹：“小贺啊，麻烦你了啊。”

他的嗓门洪亮，带着北方人特有的爽利：“你看你这青菜洗的，干干净净的。”

贺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额间渗出一点细汗，不知是灶火烤的，还是紧张的。

“叔叔，你就别打趣我了，这洗个青菜，又不是什么技术活。”

“你……”孙爸爸的视线在贺瑾明显有些紧绷的脸上停留了足足两三秒，那愕然渐渐褪去，嘴角却一点点往上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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