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请问，这里能拍照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
彭童抬头，看到一张晒成小麦色的脸，五官不算出众，但眼睛格外亮，像雨后洗过的星星。
“能啊，您请进。”
他笑着起身，把椅子擦了擦。
姑娘叫雅琴，是县工商联会长的女儿。
“我想拍几张照片，留个纪念。”
她局促地绞着衣角，“我爸说，秋天就带我去南方做生意，可能很久不回来了。”
彭童点点头：“我给您拍套自然点的，就像平时干活、散步的样子。”
他选了件干净的白衬衫让雅琴换上，又在窗边摆了盆月季当背景。
可雅琴一面对镜头就紧张，肩膀绷得紧紧的，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彭童忽然想起在胡记照相馆的日子，师傅总说：“拍照不是拍样子，是拍精气神。”
他放下相机，忽然说：“我给您讲个笑话吧。
有个摄影师给鸡蛋拍照，拍了半天不满意，鸡蛋忍不住了，说‘你到底想拍啥？
我已经尽力摆出煎蛋的姿势了’。”
雅琴“噗嗤”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就在这一瞬间，彭童按下了快门。
“ 您看，这样多好。”
他把相机递给雅琴看，照片里的她嘴角还带着笑意，阳光落在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
雅琴的脸慢慢红了：“这是我拍过最好看的照片。”
从那以后，雅琴常来照相馆。
有时送来自家种的蔬菜，有时帮彭童打扫卫生，有时就坐在旁边看他冲洗照片。
暗房里红灯亮起时，她会小声问：“这药水真神奇，能把影子留住。”
彭童教她辨认光圈和快门，她学得很快，还把要点记在小本子上。
“这个F16是什么意思？”
她指着相机上的刻度问，鼻尖快碰到镜头了。
“就像咱们眼睛的瞳孔，数字大就眯得小，进的光少，拍出来清楚。”
彭童比了个眯眼睛的动作，逗得雅琴直笑。
他们一起去郊外拍照，雅琴认识很多野菜，能叫出每一种野花的名字。
“这是蒲公英，等它长老了，一吹就满天飞。”
她摘下一朵白色的绒球递给彭童，“像不像小伞？”
彭童举起相机，镜头里的雅琴站在花丛中，阳光穿过她的发隙，笑容比野花还灿烂。
他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尘封的角落，好像有微光透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