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轻轻掩上了那扇通往风雨和小院的门。
茶室里只剩下张伟和李娜。
雨声,风铃声,还有那破碎后奇异的平静,构成了一个尴尬的尾声。
“走了。”
李娜抓起自己的包,声音干涩,没有再看张伟一眼,径直拉开茶室的门,身影迅速被门外的雨幕和夜色吞没。
张伟又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看着矮几上被扫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点细微白痕的桌面,又侧耳听了听门外屋檐下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嘈杂的风铃声。
他最终也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茶室的暖光,也隔绝了那越来越喧嚣的风铃合唱。
茶室重归寂静。
只有雨水敲打窗棂的单调声响,以及老陶在柜台后,用那块雪白软布擦拭另一只空白茶杯时,发出的、永无止境般的沙沙声。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白日里喧嚣的城市仿佛沉入了深深的海底,连窗外连绵的雨也不知何时停歇了。
浓稠的黑暗笼罩着“断舍离茶室”后面的小院,只有一轮将满未满的月亮,悄然爬上天穹,清冷如水的月辉无声地流淌下来,为狭小的院落镀上了一层朦胧而虚幻的银边。
屋檐下,那些白天在风中叮当作响的瓷片风铃,此刻在月光的洗礼下,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变化。
白日里粗糙、冰冷、死气沉沉的碎瓷片,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神秘的生命力,边缘折射出幽幽的、非自然的微光。
细微的、噼啪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如同某种硬壳悄然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串在麻绳上的碎瓷片,开始无声地膨胀、扭曲、变形!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黏土,在流动的月华中重塑着自己。
尖锐的棱角软化、延伸,变成纤细的肢体;断裂的弧面鼓胀、圆润,化为小小的头颅或躯干;那些深深浅浅刻在瓷片上的怨言,则如同烙印般,在它们新生的、半透明的身体表面清晰地浮现出来。
转眼间,无数个仅有寸许高、通体散发着微弱莹白光芒的小人儿,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檐下的麻绳!
它们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身体上都浮动着一行行清晰可辨的怨念文字:“袜子塞沙发!”
“偷看手机!”
“牙膏!”
“纪念日!”
……这些文字如同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