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打着旋儿。
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一辆破旧的出租车亮着“空车”的顶灯。
慢悠悠地驶近。
司机从车窗里探出头。
不耐烦地打量着我。
“走不走?”
他的目光扫过我红肿的脸颊。
凌乱的头发。
还有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廉价礼服。
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市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仿佛在评估一件待处理的麻烦。
我没有回答。
只是拉开车门。
坐了进去。
劣质人造皮革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味。
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去哪儿?”
司机的声音很冲。
“回家。”
我的声音很平。
报了那个位于城市最边缘、破旧筒子楼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
没再说话。
猛地一踩油门。
车子像一头疲惫的老牛。
吭哧吭哧地冲进了夜色。
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
高楼大厦的轮廓在黑暗中沉默矗立。
像巨大的、冰冷的墓碑。
车厢里一片死寂。
只有引擎单调的轰鸣。
司机似乎被这沉默压得有些不适。
他打开了收音机。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
一个甜腻的女声在播报着无聊的午夜情感话题。
“……所以,家永远是温暖的港湾,无论你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我闭上了眼。
将头靠在冰冷坚硬、布满划痕的车窗玻璃上。
身体里的寒意。
并未因为车厢内浑浊的暖气而散去分毫。
反而在骨缝里凝结得更深。
像万年不化的冰川。
那张诊断书的触感。
仿佛还停留在指尖。
冰冷。
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灼热。
帆布包搁在腿上。
沉甸甸的。
压在冰冷的膝盖上。
车子在破败的街区七拐八绕。
最终停在了一栋墙皮剥落、如同巨大灰色火柴盒般的筒子楼下。
“到了。”
司机的声音毫无感情。
我付了钱。
推门下车。
冷风立刻灌了进来。
比刚才更刺骨。
司机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脚油门。
车子卷起一阵尘土。
迅速消失在狭窄、堆满杂物的巷口。
仿佛逃离了什么不祥之地。
楼道里没有灯。
漆黑一片。
只有远处马路上的微弱光线。
勉强勾勒出堆满杂物的楼梯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
还有常年不散的油烟和劣质洗涤剂混合的怪味。
我扶着冰冷粗糙、沾满污迹的水泥墙壁。
摸索着。
一步一步。
向上爬。
脚步声在空旷寂静的楼道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