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扯，几乎涣散的意识被强行拽回了一丝清明。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那只紧紧抓着她手腕的、属于燕玄澈的手。

乌黑的血污和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混杂在一起，触目惊心。

她的目光，顺着那只手臂，一点一点，艰难地向上移动。

越过被冷汗浸透的、微微敞开的里衣领口，越过剧烈起伏的、带着可怖箭伤的胸膛，越过依旧残留着痛苦痕迹的下颌……最终，对上了一双眼睛。

燕玄澈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

那双曾如寒潭般深邃、充满冰冷审视和憎恶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瞳孔因为剧痛和高热而微微涣散，却死死地、牢牢地锁定了她！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濒死挣扎的痛苦，有意识模糊的混沌，但最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难以置信的、如同发现惊天秘密般的灼热光芒！

那光芒穿透了死亡的阴影，锐利得让人心胆俱裂！

他沾满血污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每一次开合都极其费力，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终于，一个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力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极其微弱地，在死寂的内室里响起：“再……说一遍……”他死死盯着虞千弦，那眼神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进去，“那句……‘恨我’……”内室死寂。

跪在外间的亲卫们如同泥塑木雕，高举的刀僵在半空，脸上的愤怒凝固成一片空白。

钟太医手中的银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张着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突然睁开眼的王爷，震惊得忘了呼吸。

虞千弦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冰冷的泪水和温热的鲜血混在一起，顺着下颌不断滴落，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看着那双死死锁住她的、燃烧着复杂火焰的眼睛，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怮将她彻底淹没。

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她绝望的嘶喊！

在弥留之际，在剧毒攻心的边缘，他唯一抓住的，竟是这句“诅咒”！

“我……”她张开口，喉咙里堵满了血块和哽咽，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在割，“我恨你……燕玄澈……我恨不得你死……永远……永远别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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