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绝望的石像。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

当他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我时，那张带着疤痕的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他像是见了鬼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矮柜，上面的相框“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你……你……”他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我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客厅中央那张小小的折叠餐桌上。

桌子收拾得相对干净，上面堆满了东西。

几个装着深褐色药汁的、油腻腻的保温桶。

一大摞用夹子夹好的、纸张边缘已经卷曲泛黄的票据——医院的缴费单、药费清单。

最上面，摊开着一本硬壳的、边缘磨损严重的病历本。

我的视线，像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那本摊开的病历本上。

姓名：苏念。

性别：女。

年龄：29岁。

诊断：肝右叶原发性巨块型肝癌（晚期），伴门静脉癌栓形成。

日期：赫然是五年前，周予安“死亡”前三个月！

日期下方，一行手写的、龙飞凤舞却力透纸背的字迹，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我的瞳孔：“建议尽快行肝移植手术，费用预估：120万。”

肝移植……120万……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

世界天旋地转，脚下坚硬的水泥地仿佛变成了汹涌的流沙，正将我一点点吞噬。

我踉跄着向前一步，手指颤抖着，几乎是抢夺般抓起了那本病历。

纸张在指尖发出脆弱的呻吟。

我疯狂地翻动着，泛黄的纸张哗哗作响，散发出陈旧纸张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更多的票据、检查报告单……一张张，一页页，都是苏念的名字。

日期横跨在周予安“死亡”前后的那段时光。

腹腔穿刺病理报告单、增强CT报告、肿瘤标志物检测……触目惊心的专业术语和冰冷的数据，无声地诉说着一个生命在绝望边缘的挣扎。

最后，一张被夹在病历本最后几页的、颜色略深的纸张滑落出来，飘到地上。

我弯下腰，手指僵硬地捡起它。

那是一份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单的复印件。

投保人：周予安。

被保险人：周予安。

受益人：苏念。

保险金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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