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个月第三次了。
房东阿婆在楼下麻将馆的喧闹声中探过头。
叼着烟卷。
含混不清地说:“哎呀,顶层嘛,老房子都这样!
漏点水正常啦!
你自己拿盆接一下嘛!
等天晴了我叫我儿子上去看看!”
她口中的“看看”。
通常意味着再等一个月。
或者更久。
我沉默地拧干抹布。
擦拭着水流蔓延过的地方。
动作不疾不徐。
指尖被水泡得有些发白起皱。
掌心却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支旧钢笔硬朗的轮廓。
它被我放在枕头下。
压在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下面。
像一个沉默的护身符。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
流进眼睛里。
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我抬手用手背随意抹去。
留下一点湿痕。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不轻不重。
带着一种属于老人的、特有的节奏感。
我放下抹布。
在盆里洗了洗手。
水花溅起。
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对门的陈阿婆。
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在脑后挽成一个圆髻。
身上是一件洗得发白、却异常整洁的蓝色斜襟布衫。
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
手里端着一个粗糙的白瓷碗。
碗里是几块浅黄色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散发着淡淡的、清冽的米醋和萝卜特有的辛辣香气。
“晚晚啊,”阿婆的声音温软,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我腌了点酸萝卜,刚开坛,爽脆得很!
给你送点来尝尝,解解暑气!”
她笑眯眯地把碗递过来。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我身后地上接水的盆。
还有墙角那片醒目的水渍。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随即又舒展开。
眼神里多了点怜惜。
“又漏水啦?
这鬼天气,雨一阵晴一阵的,顶楼最遭罪。”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等天好了,阿婆帮你一起去找老张头说道说道!
不能总这样!”
“谢谢阿婆。”
我接过碗。
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
那点暖意似乎顺着指尖蔓延了一点上来。
碗里的酸萝卜切得大小均匀。
浸润在浅琥珀色的醋汁里。
点缀着几颗鲜红的辣椒圈。
清爽的酸辣气直冲鼻腔。
在这闷热的午后。
格外诱人。
“快尝尝!”
阿婆期待地看着我。
眼神纯粹。
带着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慈爱。
我拿起碗边搭着的一双干净竹筷。
夹起一小块萝卜。
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