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了自己别在腰后那把豁了口的、沾满泥泞和干涸猪血的杀猪刀上。
她的眼神,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沉入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里面翻涌的东西,是我完全看不懂的沉重和冰冷。
她抬起手,不是去握刀把,而是用那只粗糙、布满裂口和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抹了一把脸。
然后,用一种低沉的、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沙哑,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语调,对我,也像是对着这满屋子的绝望,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铁蛋…瞅见没…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夜猫子?
我茫然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门外。
风雪渐歇的灰白天光里,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晃,哪有什么夜猫子?
大姑不再解释。
她默默地走到墙角,走到小丫身边,靠着冰冷的土墙,慢慢地、慢慢地坐了下去,坐在满是泥污的地上。
她闭上眼睛,把脸深深地埋进了那双沾满猪油、血污和泪水泥泞的大手里。
那把豁了口的杀猪刀,冰冷的刀身紧贴着她破旧的棉裤,像一块沉默的墓碑。
天,快亮了。
风雪后的屯子,死一样的安静。
只有卫生所里断断续续的呕吐和呻吟,证明着这场噩梦尚未结束。
而那个神秘黑衣男人留下的冰冷阴影,还有大姑那句令人心底发毛的“夜猫子进宅”,像一根无形的毒刺,更深地扎进了这片被死亡和痛苦笼罩的土地里。
风雪彻底停了,惨白的日头刚哆哆嗦嗦地从东边山梁子后面爬上来,没啥热乎气儿,照得雪地晃人眼。
屯子里那股子要人命的嚎叫和呕吐声,总算消停了些。
折腾了大半宿,能吐的都吐干净了,吐得只剩黄胆水,灌水灌得肚子咣当响,人也都虚脱了,横七竖八地瘫在卫生所和附近几家的土炕上、地上,哼哼唧唧,像一群遭了大瘟的牲口。
小丫没了。
小小的身子裹了张破草席,被她爹王老倔,那个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蔫汉子,死死地抱在怀里。
他坐在冰冷的门槛上,背对着屋里,肩膀一抽一抽,没声儿,就是干抖。
那沉默比嚎啕大哭还瘆人。
三婶子哭晕过去好几回,嗓子早哑了,被人抬到炕上,直挺挺躺着,眼珠子瞪着黑黢黢的房梁,像个木头人。
空气里那股子酸臭的呕吐味儿,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