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
我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带倒了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我需要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空气,哪怕只是几分钟。
我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病房,几乎是逃到了走廊尽头那扇小小的、布满灰尘的窗户边。
冷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在滚烫的脸上,却丝毫带不走心口那股灼烧般的闷痛。
“小帆?
咋出来了?”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响起。
我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是隔壁病房家属张姨那张熟悉的脸。
她丈夫也在这层楼住了很久,人很热心。
“透口气。”
我哑着嗓子,勉强挤出三个字。
张姨走近几步,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同情。
她顺着我刚才无意识望的方向,目光也落在妈病房门口的方向,叹了口气:“唉,你妈……也真是不容易。
年轻时候是混,可后来……那真是拼了命地想改好啊。”
她顿了顿,似乎斟酌着用词,“那会儿你小,可能不记得了。
她刚怀上你的时候,那样子……哎哟,烟不离手,酒瓶子当水喝,跟人打架那更是家常便饭。
后来也不知咋的,突然就全戒了!
烟酒说扔就扔,再没碰过。
听说为了躲以前那些‘朋友’,硬是带着你搬了好几回,跟逃难似的。
一个人拉扯孩子,啥苦工没干过?
洗盘子、扫大街、扛大包……手上全是老茧裂口,就没听她喊过一声累。
她是真把命都豁出去,想给你挣个干净前程啊……”张姨的声音不高,絮絮叨叨,像一把迟钝的凿子,在我冰封的心湖上一下一下地凿着。
那些零碎的画面——深夜她疲惫地揉着肩膀回家,手上贴着创可贴;餐桌上永远是我爱吃的菜,她自己碗里却常常是咸菜馒头;她笨拙地学着用针线给我缝补磨破的裤腿,手指被扎了好几下……这些被我刻意忽略、甚至带着厌烦的片段,此刻却异常清晰地翻涌上来,带着迟来的、尖锐的酸楚。
“张姨……” 我喉咙堵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我……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医院外面浑浊的空气也比病房里的死亡气息更能让我喘息。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需要……需要一点她过去的痕迹。
鬼使神差地,我打车回到了那个我们住了最久、也最破旧的老城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