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你!
按战时紧急律例,你家必须出一个人头!
要么,你有兄弟子侄顶上!
要么……”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怀里那件染血的寒衣,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残酷的弧度,“你亲自去!
顶你男人的缺!
明天卯时,坊门口校场集结!
逾时不到,以逃兵论处,全家连坐!”
说完,他根本不等回应,像完成了一件例行公事,转身就走。
沉重的军靴踏在院子的泥地上,留下几个清晰的、带着泥泞的脚印,也像踩在我刚刚被碾碎的心上。
寒风呼啸着,从洞开的破门灌进来,吹得那张血红的征召令在桌角哗啦作响。
屋内的空气死寂。
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阿棠嫂压抑的抽泣。
全家连坐……顶男人的缺……亲自去……这几个词,像烧红的烙铁,轮番烫在我的神经上。
怀里的冬衣冰冷依旧,那点血迹却仿佛灼烧着我的皮肤。
阿棠嫂猛地扑过来,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肉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玉娘!
不能去!
你不能去啊!
那是战场!
是绞肉磨盘啊!
你一个女人……去了就是送死!
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远哥他……他要是知道……他在地下也不能安生啊!
我们……我们去求里正!
去求官府!
总会有办法的!
实在不行……我……我让我家那口子……办法?”
我抬起头,打断她。
脸上泪水纵横,但眼神却空洞得吓人,像两口干涸的枯井。
我看着阿棠嫂惊恐的脸,又缓缓地、缓缓地转向那张在风中抖动的、刺目的血红征召令。
远哥死了。
死在玉门关外。
连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
现在,一张薄薄的纸,就要把我也拖进那个吃人的地方?
就因为我是个女人?
就因为我家男人没了?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愤怒,毫无征兆地从心底最深的绝望里猛地窜起!
像地底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悲伤的堤坝!
“办法?”
我重复了一遍,声音嘶哑,却不再颤抖。
我猛地推开阿棠嫂的手,力气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赤脚踩在冰冷的泥地上,一步一步,走向那张桌子。
视线死死钉在那张血红的征召令上。
“要我顶他的缺?”
我喃喃着,嘴角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近乎狰狞的笑。
远哥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