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喊大儿子去割草、二儿子去挑水,只是一个人坐在堂屋中央,抱着那张毛主席画像发呆。
她好像在等谁,又好像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世界了。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外公。
有一天下午,外婆忽然扛着一把木梯子往村口跑。
人们以为她是去修房檐,可她不是。
她一路跑一路喊:“我得去上毛主席的屋顶!
我得擦他的窗子!”
大家一边笑一边劝她:“邓主任,你是不是太累了,快回家歇歇!”
她却瞪着眼睛,满脸通红,谁拦她她打谁。
瘦小的她,突然就像得了神力,把一个小伙子一把推开,又蹿进了村委会,硬是想往墙上爬。
“她疯了。”
有人低声说。
那晚,她是被外公连哄带拖地带回家的。
她一边挣扎一边哭:“他叫我去的啊,毛主席,他说我屋里太脏,叫我去擦一擦……”说完就倒在门槛上,睡了一夜。
那之后,她变了。
她开始不认人。
有一天,大女儿回来看她,外婆愣了半天,嘴里嘟囔:“你是谁家的姑娘?”
又有一天,她看见外公在院子里削竹子,忽然冲过去夺下竹刀:“你是谁?
跑到我家干嘛?
我男人死了几十年了,别想骗我!”
外公呆住了,手里的竹片掉在地上。
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蹲下来,把那些碎片一根一根捡起来。
后来他不再跟她解释,也不再辩解,只要她喊“抓贼啦”,他就配合她装模作样地追两圈,再一脸委屈地“逃走”。
“她不记得我了。”
他悄悄对我们说,“但我记得她一辈子。”
她开始藏钱。
每次去赶集回来,总要左手摸摸裤袋,右手拍拍胸口,然后神神秘秘地跑到屋后灶台边、瓦罐里、柴堆底下、鸡窝旁,把那几毛几分藏起来。
问她藏哪了,她自己也不记得。
“那钱我留着呢,将来毛主席回来要用的。”
她认真地说。
一次下雨,她在屋檐下捧着一把纸钱哭,嘴里说:“这是我攒给娃儿读书的,别淋湿了。”
我们不敢笑,只是心酸得说不出话。
她也不再做饭了。
饭锅底下堆了灰,她说那是她小时候埋的宝藏,不能动;锅里明明没有东西,她却说:“今儿炖了鸡汤,谁馋了来喝。”
有一次我真的用碗舀了一口,空空如也。
她却笑着问:“好喝不?”
我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