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困兽在做绝望的挣扎。
每一次挣扎都牵动着心口的旧伤,闷痛感随着音符的撞击在胸腔里回荡。
渐渐地,节奏变得急促而混乱,高音区爆发出尖锐的嘶鸣,像濒死的鸟雀最后的哀啼,又像是心弦被寸寸崩断的裂帛之声。
手指在琴键上近乎失控地奔跑、跳跃、砸落,每一次触键都带着倾尽全力的发泄。
汗水沿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琴键上。
然而,这狂乱并未持续太久。
激昂的潮水猛然退去,旋律急转直下,变得缓慢、虚弱。
音符变得稀疏,断断续续,像风中残烛最后微弱的摇曳,又像失血过多后意识模糊的呓语。
每一次落指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悲伤不再是汹涌的浪潮,而是化作了无孔不入的、冰冷的雾气,弥漫在每一个音符的间隙,渗透进空气的每一个分子。
那是深入骨髓的疲惫,是燃尽一切后的死灰,是……烬。
最后一个音符,是左手小指在低音区极其轻微地按下的一个单音。
它孤零零地悬浮在沉寂下来的空气中,微弱、喑哑,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眷恋,却又决绝地消散开去,留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空洞。
余音彻底散尽。
琴房里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就在这时——“砰!”
琴房的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
傅承聿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燃烧着被冒犯的滔天怒意,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狠狠刺痛的惊愕。
他死死地盯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他娶回来却从未放在心上的女人。
他身后的走廊光线明亮,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在昏暗的琴房地板上,像一道沉重的枷锁。
“谁准你碰它的?!”
他低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大步流星地朝我逼近,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用清浅的琴?!
滚下来!”
他的气息裹挟着暴怒扑面而来,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
那架价值连城的古董钢琴,是他为苏清浅精心准备的殿堂,此刻却被我这个冒牌货玷污了。
这触碰,比签下离婚协议更让他感到一种被彻底践踏的耻辱。
我没有动。
只是抬起眼,平静地迎视着他几乎要喷出火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