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风里,瑟缩得更厉害了。
枝头的花苞,显得如此渺茫,如此不堪一击。
它们能熬过这场倒春寒吗?
能等到绽放的那一天吗?
无人回答。
只有冰冷的胭脂盒,沉甸甸地压在掌心,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
白天长得望不到头,夜晚又黑得深不见底。
贴着双喜的屋子,成了巨大的囚笼,充斥着挥之不去的冷清。
爹娘的目光小心翼翼,像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怕触碰我的伤口。
他们欲言又止的叹息,像细密的针,无声地扎在我本就空茫的心上。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那里,是我唯一能抓住他的地方。
我提笔,墨痕落在纸上,却迟迟无法成形。
千头万绪,万语千言,堵在胸口,沉甸甸地压着,找不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目光落在窗棂外,老桃树不知何时悄然开了几朵。
粉白的花瓣怯生生地舒展着,在微寒的风里轻轻颤抖,如同我此刻的心绪。
笔尖终于落下,蘸着浓得化不开的墨,也蘸着心底翻涌的离殇:“小桃初破怯春寒。
翠禽枝上语关关。
罗衣犹怯东风力,绣阁深垂云母帘。”
字迹是虚浮的,像风中飘摇的柳絮。
写到“罗衣犹怯东风力”时,指尖的颤抖再也无法抑制。
一滴清泪无声坠落,“啪”地一声砸在“帘”字的最后一笔上。
墨迹瞬间晕开一团模糊的深色,像心上洇开的血渍。
那小小的墨花,污了字迹,也模糊了眼前新绽的桃红。
“含烟,多少吃一点吧?
身子要紧。”
娘端着一碗温热的粟米粥,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她的目光落在我案头那被泪水浸染的词稿上,眼底是深重的忧虑。
我搁下笔,指尖冰凉。
那晕开的墨痕,像一块丑陋的疤,烙在我试图描绘的春日图景上。
我摇摇头,胃里沉甸甸的,没有丝毫空隙。
“娘,我不饿。”
声音沙哑得如同枯叶摩擦。
娘走近,将碗轻轻放在案角。
温热的米香飘散开来,带着亲情的暖意。
她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我散落在肩头的发丝。
“淮儿他……吉人自有天相。”
她笨拙地安慰着,每一个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爹当年……不也……”她没有说下去。
我猛地攥紧了搁在案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白痕。
胸腔里的痛楚几乎要破体而出。
“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