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婚生活被精准切割成奇怪的块面。
白天,扮演一个一切正常的新丈夫;工作间隙给林婷婷发几条信息,收到她简短却温情的回复;晚上下班回家,林婷婷准备饭菜,我们之间依然能找到一些轻松话题。
林美美的存在感会在晚餐时达到一个峰值——围着餐桌叽叽喳喳地讲学校趣事,话题跳跃如同林间小鹿,目光坦荡清澈地扫过我的脸,偶尔冒出一个刁钻问题让我解答,带着少女特有的、没心没肺的热闹。
那份坦荡近乎某种无坚不摧的防御机制。
然后夜幕降临。
那扇紧闭的卧室门成了分界岭。
随着“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白天一切的正常、平衡和温情脉脉的面具,瞬间剥离。
我开始试图改变点什么。
提议更换隔音更好的玻璃窗,信誓旦旦地保证能让“外面的妖怪”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婷婷听了只是笑,揉着额角:“费那个钱干嘛?
她那是心病,光隔音没用的。”
我搜索过各种“儿童恐惧症”的文章链接,不经意地推送给她手机屏幕。
她点开扫一眼标题,眼神带着了然又无可奈何的笑意,把手机屏幕按熄:“你当她还是五岁?”
她放下正在看的书,叹了口气,“她只是……太依赖我了。
别想太多。”
语调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终结。
“依赖”这个词像一枚磨钝了的钉子,在我神经末梢上反复刮擦。
那份依赖被置于我的婚姻生活之上,而我的不适与焦灼,似乎天然理亏。
抗争显得毫无意义,像一个幼稚孩童在与一个被反复诊断确证为“需要呵护的病人”争抢糖果。
某个异常闷热的深夜。
厚重的云层死死扣在城市上方,挡住了最后一丝月光和星子,房间里漆黑如墨。
空气沉重黏腻,即使空调孜孜不倦地输送凉气,也仿佛凝固在皮肤上。
林美美破例没有像粘人的小猫一样紧贴着林婷婷,而是离她远了些,将自己整个铺开在床的中央位置,摊平了睡。
我侧躺着,手臂搭在额头上,汗意濡湿了鬓角,身上那层薄被像是沉重的毯子压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在黏稠的液体里穿行。
身后传来轻微的翻身响动,布料摩擦的声音细碎地持续着。
我知道她也热得不安稳。
黑暗放大了所有微小的动静,还有身体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