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体,双手死死捂住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泪水从指缝汹涌而出,混着头发上滴落的雨水,砸在冰冷的陶土台面上。
那串沉重的陶珠账簿,那双小小的陶土婴儿鞋,还有那把冰冷的黄铜钥匙,都近在咫尺。
雨水顺着铁皮屋檐淌下来,在作坊门口形成一道浑浊摇晃的水帘。
水帘内外,光线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林薇站在干燥温暖的作坊里,身影被窑口的火光勾勒得清晰而挺拔。
陈露蜷缩在门口潮湿的阴影中,哭泣的身影在水帘的扭曲下,显得模糊而脆弱,像一株随时会被风雨折断的藤蔓。
两株曾经彼此憎恶的植物,此刻却被同一场暴雨、同一个男人的谎言与背叛,强行缠绕在了一起。
林薇转过身,不再看那哭泣的身影。
她拿起一把刮刀,走到一个半干的陶罐前,开始专注地修整罐口的毛边。
粗糙的陶土在刀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窗外的雨,还在下。
第二个雨季的序幕,以一种比泥浆更黏稠的方式,缓缓拉开。
第三个雨季:婚纱与镣铐第三个雨季的尾声,空气沉重得能拧出铁锈。
阿克拉高等法院穹顶之下,吊扇徒劳地搅动着凝滞的热浪,扇叶的影子在柚木地板上缓慢旋转,像悬在头顶的钝刀。
旁听席挤满了人——卡迪亚带着合作社的妇女们坐在前排,粗糙的双手紧握成拳;后排则散落着领事馆的职员,目光闪烁,窃窃私语如同蚊蚋。
沈哲坐在被告席,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他指尖推过一枚铂金婚戒,戒圈在木质桌面上滚动,发出轻微却刺耳的摩擦声,最终停在林薇席位边缘。
“穿婚纱来吧,”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法庭的肃穆,带着一种精心伪装的疲惫和解脱,“像加纳习俗那样,体面地结束它。
也算……对我们这七年有个交代。”
他刻意垂下的眼睫掩不住那丝试探和掌控的欲望。
旁听席上,陈露猛地抬起头。
她穿着“薇光”旗舰店最新款的靛蓝蜡染裙装,腹部已无处可藏那明显而饱满的隆起。
她下意识地护住小腹,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撞上沈哲投来的、混杂着警告与复杂情绪的一瞥,随即又飞快地垂下。
沉重的橡木大门被法警推开。
空气瞬间